寬闊的長街馬蹄聲驟響,賈家所有人都知道了賈璉回府。
鳳姐兒在正院與東跨院之間的月洞門前迎上賈璉,她放慢了腳步,看着徑直走到她面前的賈璉,笑問道:「不是說忙嘛,怎麼突然回來了?」
「臨時有些安排。」
賈璉隨口應了一句,看着嬌妻明艷的臉,伸手將她臉側的一縷青絲撩到耳後,並就此輕撫着她的臉蛋,感受其滑膩溫潤的觸感。
「幹什麼,這麼多人看着呢。」
鳳姐兒打開賈璉的手,沒好氣的嬌嗔道。
賈璉輕哼一聲,反而得寸進尺的直接單臂將她擁在懷裏,完全不顧周遭環視的眼睛,在鳳姐兒耳邊道:「我先去拜見老太太,你準備好飯菜和洗澡水,在家裏等我。」
說完,在她額頭輕吻一下,然後掃了她身後噘着嘴的晴雯一眼,大步離開。
看着賈璉瀟灑的背影,鳳姐兒險些沒好氣的跺腳,暗罵賈璉越發不自重了,大庭廣眾的面和她親密。但是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認,這種被夫君當眾寵愛的感覺,真的有夠暗爽的呢。
於是將神色一斂,轉身看向托抱着賈璉舊衣的阿琪阿沁姐妹,鳳姐兒淡淡的道:「這些日子跟着你們侯爺出門,辛苦你們了。把東西給她們吧,你們先下去好好休息,回頭我另有賞賜給你們。」
「是。多謝二奶奶。」
榮慶堂。
賈母耷聳着眼睛,看着底下站如青松的賈璉,不悅的說道:「你這麼着急回京,就為了薛家的事?我說璉哥兒,熱心腸是好事,但也不要忘了你自己肩上的干係。
那薛蟠不修己身招致災禍也是他咎由自取,你犯得上為了他以身犯險?萬一因此惹上不必要的麻煩,豈非損害伱的前程,有負你光耀祖先榮光的志向?」
「老太太誤會了。孫兒此番回京,並非為了薛家之事,而是確實有別的安排。
當然,薛蟠的事孫兒也聽說了,而且薛姨媽還親自求到了孫兒的頭上。她既然看得起孫兒,又是親戚,若是力所能及,孫兒自然順帶着能幫則幫了。」
賈母哼哼一聲。她不像鳳姐兒一般關注賈璉在外面做的所有事情,因此一時也判斷不了賈璉說的是真是假,只能道:「我知道你一向是最有主見的,再不會分不清利害關係。既然如此,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你自己看着辦就是。」
「是。孫兒剛剛回京,老祖宗若是沒有別的吩咐,孫兒就先告退了?」
「去吧去吧。」
等到賈璉離開,賈母才深嘆一口氣。
說實話,賈母是沒料到賈璉會這個時候回京的。她不是不知道薛姨媽去天津衛的事,但是據她看來,賈璉可不是一個心軟容易聽長輩「良言相勸」的人。要不然,這幾年這孫子也不會給她這個老祖宗這麼多氣受了!
算算時間,只怕那薛氏一到天津衛,就說動了賈璉,他才能這麼快回京吧。看來,倒真不能小瞧了這薛氏!
不過也罷了,不管她用什麼法子說動了這倔驢。至少說明這倔驢也並不是油鹽不進的,只要方式對了,他還是願意聽從長輩的話的。
想到這裏,賈母瞅了一眼旁邊眼神追着賈璉背影的鴛鴦,忽道:「鴛鴦丫頭,你可怨我將你一直拘在身邊,沒早點將你賜給璉哥兒,讓你如今連見他一面都難?」
鴛鴦不意賈母這麼說,一時不明其意,連忙道:「沒,沒有。奴婢能夠跟在老太太身邊,服侍老太太,是奴婢的造化和福氣,豈有怨老太太的道理?」
一句話的時間,她似乎就有了些頭緒,眼神一轉,她來到賈母面前跪下道:「這麼多年來,老太太待我之心,鴛鴦豈能不知?
我雖只是個丫頭,卻也知道好歹。先不說老太太於我再造之恩情,就說如今,難道鴛鴦就糊塗到一點不明白老太太的苦心?
老太太有意將鴛鴦賜給璉二爺,是憐惜愛護我。但鴛鴦豈能不知,我也就在老太太這屋裏,老太太不嫌棄我,拿我當個人,若離了老太太,鴛鴦便什麼也不是了。
即便是到了璉二爺屋裏,也不過是做個粗使丫頭罷了。璉二爺、璉二奶奶他們若是憐惜,我尚且好過些,若不然,也不過是無根浮萍罷了,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