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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登庫坐在敞亮的書房裏,頭靠在椅背,閉着眼睛,聽賬房們報出枯燥的流水賬。一窩蟻 m.yiwoyi.com這些賬房先生都是王家用慣的老人,知道這位東家看似小憩,其實心中不知道有幾付算盤,哪怕一錢銀子沒對上,都能讓他心算出來,故而不敢有絲毫馬虎。
在先生們背後,站着一個瘦削的男人,大半個身子都隱沒在陰影之中。雖然已經到了春天,他卻仍舊身穿一套深色的襖子,好像十分怕冷。這人無聲無息站了許久,直到這一旬的流水賬報完。
王登庫睜開眼睛,起身朝諸位賬房先生拱手,團團作揖,道:「辛苦諸位先生了,請先回去休息吧。」
先生們連忙回禮,魚貫而出。
王登庫這才重又坐下,朝那年輕人道:「介懷,事情辦妥了?」
那瘦小的男人這才從陰影中走了出來,陽光曬到他臉上,蒼白得毫無血色。他道:「父親,宮中已經回了消息,那道人已經看了奏本,當即就出宮了。咱們在宣武門的耳目也回報說,他騎了一頭鹿,直往北邊去了。」
「他那些同夥呢?」王登庫從案頭上取過一張信紙,提筆寫了起來。
「都一一核實了身份,全都在京師。」王介懷道,「不過宮裏說,他在走前送出了一隻紙鶴,不知是否寫給那個妖女。」
「只是一隻麼?」王登庫皺了皺眉頭。
王介懷小心翼翼地問道:「父親,您看……」
「一隻不夠啊!」王登庫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重重靠在椅背上,「他還有個天師府的幫手,聽說正在上京的路上。若是這紙鶴是傳給他的,那他就不跟狐女聯絡一番麼?此事有蹊蹺。」
王介懷垂頭想了想,道:「父親,孩兒倒覺得,這一隻紙鶴才能說明他上當了。」
「哦?」
「他知道順天府尹奏請皇帝派人,卻不知道是否還有其他人在追那妖女。若是貿然飛鶴傳書,讓人抓住了尾巴,豈不是暴露了那妖女所在之處?」王介懷不像是與父親說話,倒像是與自己的東家探討一般。
王登庫想了想,緩緩舒展眉頭:「的確也有這可能。且看他這一路趕到哪裏。」
「是,孩兒已經飛鴿傳書沿路各個據點,把他往北邊引。」王介懷道,「他若是反應慢些,恐怕這一路就上赫圖阿拉去了。」
王登庫對於兒子的玩笑只是從鼻腔里發出一個短促的噴氣聲。他道:「兩日之後便是喇嘛們登壇祈雨的關頭,千萬不可大意。」
「父親,」王介懷猶豫了一下,「孩兒聽說了一個消息,但是並未坐實。」
王登庫眉頭緊了緊,旋即鬆開,道:「你這孩子從來謹慎,這種風聞之說竟然放在心上,必然有些道理。你且說來聽聽,就算不實也不是你的過錯。」
王介懷這才放心,道:「是宮中傳出的消息,說是貴妃派人在法壇之中做了手腳,要毀了祈雨的事。」
「哦?」王登庫疑道,「是銀子出了問題?」
田貴妃當然不會無緣無故熱心推薦番僧鼓動祈雨,她這麼做,只是因為王家給了足夠的銀子!如今田貴妃倒戈,這其中唯一存在的問題多半也是銀子。
「銀子是孩兒親自送到田弘遇府上的,絕不會出錯。」王介懷緊張道。
王登庫沉吟道:「還是去查查才好,須知小節不謹必釀大禍。」
王介懷點頭稱是,倒退而出。
……
錢逸群在宮中給符玉澤發了一封紙鶴,讓他速度入京,自己徑自騎了老鹿向北奔去。
他出了京師之後,在沿途茶鋪酒肆落腳,多有人議論這九尾妖狐吸取人陽精之事,恍如目見耳聞。錢逸群知道這些話里十停信不得一停,也權當路標,一路北上。
越到北面,這故事也就傳得越大。還說來了一群和尚、道士追着她要除妖衛道,甚至連兩相爭鬥的現場都還能得見一二。
「……那狐妖,真好身手!一道白練甩出就要人命。那上哪裏綁的是鈴鐺?分明是催命符啊!……」
說書先生站在台
六五章 見天子演說智慧,祈甘霖大內鬥法((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