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瑕月才算回過神來,愕然道:「這麼說來,皇上並沒有打算冊封愉妃為皇貴妃?」
「自然沒有,愉妃母家曾犯錯,至於五阿哥,愉妃雖吃了不少苦,但朕也將她從一介貴人冊為四妃,足以彌補她那些苦,朕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理由,要朕冊封她為位同副後的皇貴妃。<-》」
瑕月心中一松的同時,也生出羞怒之意,「這麼說來,皇上剛才那些話都是假的了?虧得臣妾還……還……」
「還什麼?」弘曆一臉捉挾地道:「明明滿心不願,還要迎合朕是嗎?」
瑕月粉面羞紅地道:「皇上乃是堂堂一國之君,居然這樣欺騙臣妾,實在過份;往後皇上的話,臣妾可是不敢再相信了。」
弘曆朗笑一聲道:「好好好,是朕不對,不過朕剛才所言,並非全部都是虛話,朕確實打算冊封皇貴妃,但不是愉妃,而是你!」
「臣妾?」瑕月怔怔地看着弘曆,幾乎不敢相信剛才所聽到的話,弘曆……要冊封她為皇貴妃?
弘曆遲遲不見她說話,薄唇微彎,道:「怎麼了?還不謝恩?」
瑕月回過神來,連忙道:「皇上怎麼突然想起冊封臣妾為皇貴妃,臣妾這些時日並未做什麼。」
弘曆將她未及梳起的青絲攏到身前,輕聲道:「你忘了長樂嗎?你為朕誕下子嗣,按例,該得晉封的,只是長樂去的太突然,令朕來不及說那些,之後朕又怕觸及你的傷心事,所以遲遲未提。」
瑕月低眉道:「多謝皇上如此厚待臣妾,但是長樂只活了二十餘日,臣妾實在……」話說到一半,弘曆伸出手指按着她的唇,接過話道:「就算長樂只活了一日,她也是朕的長女,哪怕是再過十年二十年,朕都不會忘記。」
瑕月動容地望着弘曆,哽咽地道:「長樂若是聽到皇上這句話,一定會很開心的。」
弘曆柔聲道:「朕說過,除了皇后,再無人可以越過你,甚至……連平起平坐的資格都沒有,如今,是該時候兌現諾言了。」
大清之例,皇貴妃與皇后一般,只能冊封一位,若瑕月為皇貴妃,那麼確實,沒有人可以與她平起平坐。
「皇上……」瑕月哽咽地投入弘曆懷中,她可以感覺到,弘曆正在一點一滴地回報自己付出的情意,或許不及她多,但帝王每一點情意都極其珍貴,有些人伴駕一世,也未曾得到帝王一點恩情;與之相比,她實在很幸運。
弘曆撫着她柔滑如絲的長髮,溫言道:「別哭了,朕還是喜歡看你笑起來的樣子。」頓一頓,他道:「瑕月,該謝恩了。」
一旦瑕月謝恩,這件事便等於定下了,接下來就是下旨曉諭六宮,並着禮部擬定黃道吉日,行冊封禮。
瑕月吸一吸鼻子,搖頭道:「多謝皇上待臣妾的好,但以臣妾的身份,並不適宜被冊為皇貴妃。」
聽到這個完全相反的回答,弘曆意外地道:「為何這麼說?」
瑕月澀然笑道:「相信皇上不會忘了臣妾的出身,當初皇上冊封臣妾為貴妃時,就有許多大臣反對,若是再為皇貴妃,只怕反對之聲更加強烈,皇上一心為臣妾,臣妾又怎可令皇上為難;再說,只要皇上心中想着臣妾,是貴妃還是皇貴妃,對臣妾而言,根本沒什麼區別。」
在明白她是為自己考慮後,弘曆心中為之一軟,道:「但這是你應得的。」
在明白她是為自己考慮後,弘曆心中為之一軟,道:「但這是你應得的。」
瑕月眸如春水地道:「應得也好,不應得也罷,總之臣妾現在很開心,這就足夠了。」
弘曆搖頭道:「可是對朕而言,並不足夠。」
「皇貴妃地位尊崇,以臣妾這遭人詬病的出身,若皇上真下旨,臣妾怕是要被唾沫星子給淹死了。」瑕月話音剛落,弘曆便冷聲道:「朕看誰敢?!」
「就算他們面上不敢,心裏也會說皇上過份寵溺媵妾。皇上說過,您要做一位千古明君,又怎可因為臣妾,而招人非議,甚至留下污點。」
「你雖出身不佳,但這些年來,修德為善,寬容大度,有足夠的資格成為皇貴妃之位,這一點朕心裏很清楚,至於其他人……他們願說就去說,千古之後,自有公道還來,而且……」他停頓片刻,道:「這件事朕與皇額娘說過,她也同意了,所以你不必擔心什麼。」
聽着他的話,瑕月感動不已,啜泣道:「皇上這樣待臣妾,臣妾不知……」
弘曆打斷她的話道:「朕不要聽這些,朕只要你謝恩。」
瑕月知道弘曆心意已決,含淚點頭,跪下道:「臣妾叩謝皇上恩典,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弘曆欣慰地頷首,道:「平身!」
「謝皇上。」瑕月依言起身,在與弘曆四目相對之時,眼圈再次一紅,含淚投入弘曆寬厚溫暖的懷抱,享受着彼此的歡愉與寧靜……
世事真是奇妙無比,十六年前,她奉阿瑪之命使計嫁給弘曆,弘曆被迫迎娶她為側福晉;十六年後,弘曆不顧非議與反對,冊她為皇貴妃,許她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榮耀!
待得弘曆離開後,阿羅等人一起跪下,笑言道:「奴才們恭賀主子大喜。」
瑕月一直不曾散去的笑容因為他們的話又深了幾分,笑言道:「都起來吧,待會兒每人賞銀十兩,綢緞兩匹!」
阿羅等人謝恩之後,站起身來,知春彎着眉眼道:「奴婢聽阿羅姐說皇上要冊封主子為皇貴妃的時候,可真是嚇了一大跳,之前一點預兆都沒有呢。」
齊寬道:「其實這些都是主子應得的,若是長公主未曾離世,指不定皇上早就已經下旨冊封了。」
見瑕月笑容一黯,阿羅輕言道:「長公主知道皇上這樣善待主子,定會很開心。」
瑕月吸了一口氣,點頭道:「若是長樂還在,本宮這一世,就真的沒有什麼好遺憾的了,可惜……」
知春連忙道:「奴婢相信,長公主一直都陪在主子身邊,只有以一種咱們看不到的方式存在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