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三思送走了太平公主,站在府門前略一思索,便喚過一名心腹家人,吩咐道:「你速去金吾衛,請河內王來府上見我,有要事與他相商!」
那家人急急而去,武三思正要轉身回府,剛一回身,就見安樂公主打扮的花枝招展地出來,而他那個沒出息的兒子也亦步亦趨地跟在媳婦身後。武三思頓時白眉一皺,不悅地問道:「你們這是去哪兒?」
安樂公主雖然驕橫,但是在這個公公面前卻還真不敢放肆,一見他正站在門口,安樂公主馬上站住身子,向他乖巧地福了一禮,嬌聲道:「公公,桓國公延秀在曲池設宴,相邀崇訓參加,兒媳要陪夫君赴曲池之宴。」
昨日是梁王武三思夫人的大壽,所以武崇訓夫妻也趕回來,晚上就在梁王府住了一晚,武三思雖然不滿這個兒媳整天熱衷交際,可是一來兒子兒媳另有居處,眼不見心不煩,二來他也清楚這個兒子對媳婦有多聽話,便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武三思本來還想叫長子到書房裏共同商議一下這件大事的,眼見兒子顛顛兒的陪着娘子離去,也就懶得叫他了,這個兒子還當真不夠爭氣,可仔細想想,他幾個兒子又有哪個立世成器的?
一時間,武三思不禁心灰意冷起來:「罷了!休說這江山我已經失去爭奪的資格,便真有本事爭來了,這幾個孩子誰有本事守得住?老夫已年近七旬,也幫不了他們幾年啦。還是保他們一份富貴榮華罷了。」
一念及此,武三思更堅定了與太平公主合作的念頭。
今天太平公主驟然登門。武三思着實有些意外,一般來說,除非是召開家宴的時候,而且有武攸暨陪同,否則他這個弟妹是從不登門的,今天太平公主不但來了,而且沒有武攸暨陪伴在側,武三思便有些意外。
待他把太平公主請至堂上坐下。向她問起來意,太平公主向他稍作試探,便開誠佈公地說明來意,倒把武三思嚇了一跳。
憑心而論,武三思對眼下的形勢也感到棘手,武則天纏綿病榻,已經很久不見外臣了。對兒女、侄子們她一概不信任,反把二張當成了親人,武三思也是頗為擔心。
他倒不相信二張敢矯詔稱帝,二張怎麼也不至於蠢到那個程度。可是這不代表二張什麼手腳也不會做。武則天如此高齡,又疾病纏身,明顯不太樂觀了。這個時候二張會不考慮一下自己的前程?
二張已經和武李兩家都結了仇,他們會這麼老實地等着武則天咽氣,然後乖乖滾回張府,等着武李兩家和他們算李重潤、李仙惠和武延基的舊帳麼?絕不可能!就算二張肯,依附在他們身邊的那些人也不肯。
他們一定會尋求自保。想要自保那手段就多了,他們可以矯詔。讓相王李旦繼位,他們害死的是李顯的兒女和武家的人,如果他們立下扶保李旦稱帝的功勞,李旦投桃報李,自然可以保住他們的富貴。
如果他們不捨得權力,他們還可以矯詔,越過李顯,立李顯的幼子李重福繼位稱帝,李重福年僅七歲,如果他們立李重福為帝,再從遺詔上把自己兩兄弟任命為顧命大臣,那就挾天子已令諸侯了。
是不是二張有了武則天的「遺詔」,武李兩家就一定會遵從?那當然不見得,武李兩家完全可以聲稱遺詔是偽詔,拒不受命,可那樣一來,他們就得背一個不奉詔的亂臣賊子之名,再想洗刷這罪名也是千難萬難。
而且,羽林衛大將軍武攸宜的立場目前很難確定,他一直只忠於武則天個人,對武李兩家的爭端、對武李兩家與二張之間的爭端置身事外,如果他相信武則天的遺詔,或者二張以天下兵權為誘餌爭取他的支持,那麼武李兩家能否推翻偽詔都很難說。
如果二張夠聰明,再對楊再思、蘇味道等一班宰相們封官許願甚至許以王爵,對一些掌握着重要武裝的封疆大吏大力拉攏,宮中又有武攸宜給他們撐腰,先立幼帝再挾天子以令諸侯的二張假以時日,未必不能成了氣候。
在此過程中,他武三思將如何自處?不錯,他也有被拉攏的可能,可是二張拿什麼拉攏他呢?他已經位極人臣,升無可升了,二張也不可能再給他更大的權力,那樣二張就是替他做嫁衣了。
所以,作為武氏家族的當家人,他必須從長遠角度為自己、為兒孫、為武氏一族認真打算,他選擇的結果就是與李氏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