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出話落,拳影已至。
沒有花哨的變化技巧,只是單純的出拳揮拳,卻令唐斬渾身一寒,勁跳肉顫。
那股望月而生的玄妙異樣也就此斷絕,來不及驚怒,他一斂心神,歪頭一避,右手手臂一提,手刀已倏然提起,似利刃出鞘,如驚雷霹靂般斬落在對方左肩。
「砰!」
爆響四散,苦行者宛若下沉一截,腳下山石龜裂成紋,塌下去一個觸目驚心的淺坑,無數積雪紛紛盪起,散向四面八方。
一招得手,唐斬不見任何喜悅,面無表情的臉上雙眼微眯。
他可不懷疑自己這一擊的威力,莫說是人,就是獅虎當前,這斬擊之下,也只有一分兩半的下場,可這苦行僧居然是腳下山石迸裂,而非自身受損。
這可不是卸力,而是對方硬生生承受了這一擊,不痛不癢,毫髮無損。
唐斬有理由相信,對方和他一樣,已經注射過基因強化劑。
苦行者表情僵硬似面具,嘴角微微勾起,渾似沒有半點影響,瞧着唐斬又是一拳。
這一拳和剛才不同,又快了數分,而且力道也更重了,一拳擊出,對方另一隻手緊隨其後,舉拳攻來。
唐斬見狀雙臂一抬,無聲無息,雙手如封似閉,在面前畫出一圓,如虛抱圓球,儘是撥纏的手法,正是太極里的推手和雲手,以柔克剛。
拳影落下。
簡單的拳法,卻厚重千鈞,剛猛霸烈,落在唐斬一雙軟綿綿的肉掌上,不帶一絲聲響,如若打在了棉花上。
如此玄妙手段,令苦行者眼神露奇。
他肉身之強世所罕見,身負擲象擒龍的巨力,哪怕隨意一拳少說也要千百斤力道,竟被這般輕描淡寫的化解擋下。
「好。」
苦行者沉聲一喝,另一邊出拳再至,拳下力道再添幾成,瞧着風輕雲淡,信手而為,然拳風竟掀起嗚咽風聲,如鬼哭神嚎。
閃避之際,唐斬驚覺臉頰一痛,已多出一道皮肉綻裂,臉骨外露的血口,他渾身肌肉頃刻膨脹變化,表情凝重如水。
一力降十會,絕對的力量面前,技巧反到顯得可有可無,況且此人又豈是只會催動氣力的莽夫,還有速度。
先前他尚能遊刃有餘的閃避還擊,但越往後那拳頭落下的節奏便越快,如槍頭箭簇,威力驚人。
雙方轉眼連過十數招,唐斬已覺胸口氣息隱有滯澀,他腳下一碾,鞋底山石「噗噗」成粉,趁機吞吐着氣息,腳下如蛇躥,往後急退,想要拉開距離。
然那苦行者卻不由分說,緊跟不落,腳下箭步追上,拳影愈發勁急,都快變成殘影了,擊空聲噗噗噗不絕於耳,聲勢駭人。
唐斬心神一凜,雙眸緊眯,身法變化忽如龍游,忽如蛇翻,龍折身使了又使,可任他幾番變化,面前敵手總能如影隨形,拳勢籠罩四面八方,如樊籠一般將他封鎖其中,只困不殺,只讓他招架,不下殺手。
這是要以勢壓人啊。
此人手段至剛至猛,看樣子是想仗着自身非凡絕倫的優勢,以那無匹勁力把他生生耗死在此,力竭而亡。
雖說柔弱勝剛強,但萬事萬物都有極限。而唐斬此時就如同一根不斷被拉開的弓弦,一次兩次還好,但拉弦的次數越來越多,力氣越來越大,照這樣下去,總有被拉斷的時候。
他更加無法選擇以硬碰硬,否則體力氣血損耗的只會更快,死的也更快。
此人瞧着分明還留有餘力,定然是等着他施展搬運氣血的法門。
心中想着,唐斬雙手不斷在面前划動撥動,化解對方雙拳勁力的同時,腦海中不停想着對策。
更不能拖,拖的越久,他的勝算也就越少。
心念一定,唐斬眼冒冷光,雙手一撤,上身連連變動,如輪擺般在拳影中閃躲避招,而後腳下蹬地一躍,縮身展臂,似蒼鷹掠空,影捉下取,撲捏擒拿。
苦行者喉嚨里擠出一個嘿嘿的笑聲,任由唐斬拿捏住自己的咽喉。
但唐斬這邊卻是神情陡變,五指之下恍惚扣捏的不是筋骨皮肉,而是某種金石之物,勁力都無法滲透進去。
皮肉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