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東升,聖山絕頂,破曉的晨光刺破晦暗的雲層,落在了一張陰柔精緻的面孔上。
晨風拂面,唐斬眼皮顫了顫,旋即睜眼,然而張嘴的笑聲卻格外刺耳沙啞。
「哈哈,如今你既是我,我亦是你,你要如何殺我?」
那嗓音忽又一變,語氣平淡道:「老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不過,此役既是兇險,也是機緣,贏了,一步登天,輸了,為他人做嫁衣裳,你我且看誰是誰的踏腳石。」
但很快,唐斬又變了一種語氣,語帶戲謔,笑的乖戾,「蠢貨,若是拼死一搏你尚有幾分勝算,竟敢以精神念頭入這身軀,找死。」
「阻他。」
表情再變,唐斬盤坐在地,留下兩個字,神色又恢復了那種波瀾不驚的平淡,一掀眼皮,定定瞧向天邊的朝陽,蒼白膚色連同澈淨瞳孔,都在這一刻瀰漫上一層淡金色光華,奪目絢爛。
影子與他雖說是兩個人格,然彼此心意相通,自然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你……這……這是……日練之法……」
老喇嘛的嗓音又從唐斬的嘴裏冒了出來,似有所覺,驚駭到了極點,他壓根沒有想到唐斬會有這麼一招,意料之外。
世人生來僵拙,自蹣跚伏地而行,經雙足雙掌地走之過程,方至奔行跳躍,又觀百獸之動行,這才衍生出諸般能巧奇技,諸如翻轉攀爬、潛水騰挪等,而至「化拙為巧」,延伸為「武」。
但這些僅僅是有形的,看得見的。
而真正的秘密,是那些看不見的。
野獸晝伏夜出,萬物向陽而生,世間一切,自然萬物,都圍繞着日、月成長。
換句話說,這一切,日、月才是根本,是天地間萬物誕生之初就已經存在的法則、規律,也是自然萬物成長進化的源頭。
這也是為何自古以來,世人崇拜太陽與月亮,歲月更迭,滄海桑田,儘管人類已經遺忘了這種成長的方式,但本能無法抹去。
野獸萬物圍繞着日月成長,人類又模仿野獸,歸根結底,日、月才是所有武道的起點,萬法皆由此而生。
而這種最原始也最強大,通過日月來獲得成長的方法,則是被稱作「日練」,「月練」。
但真正讓老喇嘛猝不及防的,是唐斬不但已經堪悟了「月練」之法,如今竟還想通悟「日練」之法。
需知日月難同天,想要悟透單一一種已千難萬難,可如今唐斬竟然想要身兼二者,日月同修,哪怕是兩個人格,也聳人聽聞。
「你早就猜到了這一步?」
老喇嘛悽厲的叫着,好似已經看到了自己的下場。
唐斬任由鼻孔中血跡滴落,聽着山下的誦經聲,又直勾勾的望向天邊,直視着太陽,徐徐調動着氣息,嘴裏緩聲道:「不曾,但這日練之法確實是為你準備的。」
世間萬物成長的秘密,都藏在太陽和月亮上。
人類也是萬物之一。
唐斬不斷回想着夢中那人所施展的「日練」之法,渾身上下的毛孔也在這一時刻盡數張開,感受着陽光下的種種事物。
他明悟的其實並不多,相比於那些口口相傳,各門各派經久流傳下來的呼吸法,日練、月練則顯得有些雲裏霧裏,就好像太陽一樣,遙遠無比,看得見卻遙不可及,但真真實實的存在着。
月練倒也罷了,那圓石之內留有一副「觀想圖」,可這日練,他有的不過是一場虛幻的夢境,而且極有可能像夢醒那般,引火燒身,萬劫不復。
「賭!」
唐斬心頭一狠,如今世界各地,絕頂高手一個接一個的冒出來,他又豈能頓足不前。
「都說世間唯兩物不能直視,一個是人心,一個是太陽,今天我偏要試試。」
他雙眼陡張,直視仰望着天邊的朝陽,將那滾燙金紅的火球烙印在自己的眼中。
隨着氣息的變化,唐斬渾身的溫度登時攀升起來,昨日兇險再現,一顆顆豆大的濁汗已在從他的毛孔中溢出,而他身下積雪已在飛快融化。
此時此刻,他就如同一個架起的火爐,自身氣血為柴,正熊熊而焚,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