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時期的高松,還是比較春風得意的。
成績優異,風華正茂,父母都是華洲市第二高中教師的他,家庭比起一般的同學們來說,條件已經算是非常不錯了。
從小的耳濡目染讓他在心底看不起那些滿身銅臭味的商人,於是他朝着他心中的信仰走去。
官途。
那一年,他以全市第四的成績被系統錄取,破格進入了省里政法系統的班子,儘管只是個墊底的小科員,但那時候的高松堅信,只要他肯努力,憑藉他紮實的政法功底和汗水,一定可以在這條道路上平步青雲。
當時的高松認為整個世界都是光明的,幸運女神是愛他的,而他就是這個世界上的天之驕子。
現實總是那麼殘酷,就在高松幻想和規劃着自己的「遠大前程」之時,冷水來的是那樣的猝不及防。
整整五年,幾乎等於一直在原地踏步的高松終於認清了一個現實。
他所一直嚮往的這個系統,原來跟他想像中的有着天壤之別。
「你跟的老大是誰?」
「你家裏或朋友有做生意的嗎?」
「你上面有關係嗎?」
那天夜裏,鵝毛大雪。五十歲還是辦公室主任的同志老陳問了高松這樣一些問題。
一盤餃子,一瓶牛欄山。
「或者」
老陳把餃子塞進嘴裏,看着高松道:「你有當局長的爹或媽嗎?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呢?」
高松沉默。
「都沒有。」
老陳拿起酒杯,笑了:「都沒有,你憑什麼想升,每次就那麼一個名額,你又憑什麼能拿得到。」
高松抬頭把杯子裏的白酒一飲而盡:「我有能力。」
老陳搖頭:「能力頂個蛋用,這天底下有能力的多了去了。再者說了,像是我們這樣的系統里,你覺得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真的會很大嗎?」
「現實告訴你,不會。」
高松拿起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
老陳道:「同樣一個位置,把你,或者那些領導們推薦的苗子放上去,並不會有太大的區別。相反,你的能力在人脈、派系、以及『聽話』面前,一文不值。」
說罷,美美的滋溜一聲,把白酒喝下。
「誰不想培養自己的人啊?」
老陳拿起酒瓶,看着高松道:「你一沒有選擇站隊,二沒有做大老闆的親戚或朋友能陪着你一路做政績,三沒有上面的大領導做靠山,甚至連爹媽都沒有在這條道路上可以幫襯你。」
「拜託,365行雖然行行出狀元,但是有沒有人告訴過你,這365行行行都有自己的圈子和規矩,想要入行簡單,但是想要混進每一個行里的圈子,是需要有人帶,有人扶,有人讓你騎在肩膀上,有人願意推你一把才行啊?」
一邊說,老陳一邊把酒杯倒滿,意味深長的道:「這些都沒有,你告訴我你有能力?」
「學習成績好,跟能力沒有半點關係,它只能從某些層面證明你的智力是沒有問題的。比如,認知力,記憶力,理解力,除此之外,還能證明什麼呢?」
老陳笑道:「證明這些東西,在工作中一樣可以。」
「你進入系統裏面五年了,到現在還沒有領導賞識你,沒有人願意帶你,就說明你有很大問題。」
高松憤憤不平:「我不願意與他們為伍,難道也是一種錯?」
老陳蹙眉:「你清高,你了不起,那你當初為何進來呢?」
這句話,問的高松啞口無言。
良久,他喝下一口烈酒,淡淡的道:「我是一個理想主義者。」
「理想主義者?」
老陳笑了:「孩子,你今年也不過24歲,能說出這樣的話,不怪你。」
高松沉默,顧自斟酒。
「我不告訴你對錯,因為我本就是一個失敗的人,沒有資格告訴你什麼是對,什麼又是錯。」
「但我可以告訴你一段人生哲理。」
老陳抬頭,拿起花生放進嘴裏,道:「男人啊,在29歲之前可以有任何天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