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 遲來的真相

    謝大娘子還以為自己產生的幻覺,待看清來人,她若非清楚身在何地,只怕是要撲進道一懷中的,方才說話的是王玄之,她正站在一旁同自己眨眼睛呢。

    那顆七上八下的心,忽然安定了下來,拉着謝三娘子,挪到了道一身邊旁。

    李布衣看清來人,微眯了眯眼,「大理寺卿。」

    王玄之幽幽的嘆了口氣,「本官來前已經推測出了真兇,卻不想還是遲來了一步。」

    百會搖搖欲墜走了出來,他扶着門框,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行人,「不可能,你們是怎麼上的島?」

    道一看着他嘆了口氣,「這島是老先生以身體作賭注的吧,整座島就是你的五臟,先是心臟再是其他,弄了個簡單的五行陣,若無道行,進出都需要你的同意。」

    她好奇的走了過去,「只是我有一點兒好奇,你步陣的手法,極為生疏,這陣卻很是老道,可是從什麼地方學過來的,你還付出了什麼嗎?」

    百會震驚的看着,已經忘記了說話。

    周編、齊要、余氏、金娘子,本以為看到了希望,可這人好似比百會更可怕,上前的腳步就那樣釘在了原地,沒人敢再朝她走一步。

    百會不願再同她多說,反問王玄之,「大理寺卿查出了什麼真相?」

    王玄之掃視眾位證人,「虞老大夫與吳娘子呢。」

    陳夷之嘆道:「已經為真兇所害,六年前那晚,只有他二人見過真兇,也就是李布衣的身影,擔心遲早被兩人認出來,因此滅了口——」

    王玄之點頭,「幾位失蹤家裏來人報案,本官便順着你們家人去查,倒是查到不少消息,虞仁與吳娘子私會、齊要貪花好色、周采官為了名利、余氏貪小便宜,每個人都為了自己眼前的利益,做出了假口供,導致一件冤案的產生,至於金娘子與本布衣——」

    這幾個證人比起之前,在陳夷之面前巧言善辯的,此刻如同被人施了咒,一個個的啞口無聲。

    他從袖子裏拿出個本子來,「這便是金娘子做假口供的理由罷。」

    金娘子仍抱有一絲希望,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妾身並未說謊,雖未見過百善拿走剪刀,但他是真的與那前御史大夫起過衝突。」

    王玄之將那冊子,交給了許六,「念給她聽聽。」

    許六『嘿嘿』的接到手上,「......原契主李布衣自願,將布衣鋪交給金花打理......這上頭還有官印,過契的日子也是在六年前,兇案發生不久之後。」


    金娘子怒瞪了他一眼,「不過一份地契而已,這與妾身作證有何干係。」

    王玄之:「人為財死,你為了一間布衣鋪子,同意替李布衣撒謊,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當然這一切的推論,都要成立在李布衣才是兇手,是他拿走了那把剪刀,用剪刀殺死了前御史大夫。」

    陳夷之雖然在李布衣的手中,卻沒有半分被威脅的感覺,「這也是某想不通的,雖知曉他是兇手,方才他也承認了,可御史大夫與他一個布衣鋪的東家,有什麼關係,非要致人於死地。」

    他這般輕鬆寫意,謝大娘子卻看得眼眶紅紅的,那把失蹤的剪刀,此刻正抵在陳夷之的喉嚨邊,稍有不慎,便會戳進他的脖子裏。

    王玄之復嘆一氣,「這其實與另外一個舊案有關,六年前李布衣未婚有孕的女兒,來到長安城生下了一個可愛的孫子,哪知好景不長,其女一日外出時,遇上了一群紈絝賽馬,不慎魂歸馬蹄下,為首之人便是前御史大夫的寶貝孫子——」

    李布衣突然激動起來,「你們知道什麼,那群混蛋!不過是官官相護罷了,害死我女兒的那人,他根本就沒有消失,而是在長安城外,吳家的莊子上躲了起來——」

    陳夷之別着頭問他,「既然是這樣,為何不去殺了他,反而要殺了吳御史呢。」

    李布衣更加難過,「小的女兒彌留之際,說騎馬撞死她的,便是當初.....也就是孫子的生身父親,也是老天長眼,在小的要去找他報仇時,聽說他在莊子裏也不安份,調戲世家貴女,被人家打斷了腿,這輩子也不能有後了——小的尋思如此活着,比殺了他更痛快,便放棄了去找他,安心想將孫子養大成人——」

    「那晚吳御史約在小的鋪子裏,他明知孫子是小的唯一的依靠,還想搶走,這卻是小的不能忍的,是以一時氣憤,拿走了剪刀,尾隨其後,一剪刀插在他的脖子上,當時他的鮮血直涌,很快便死了。」

    「當時小的殺了他之後,平生第一次見到那麼多的鮮血,頓時慌了神,反應過來之後,人已經回到了鋪子裏,想着還有一個孫子要照顧,便拿出鋪子,誘使金花替小的作證。」

    「待小的再想起,要將剪刀收回來時,便看到百善路過,將那把剪刀收走了,還將吳御史身上的荷包也拿走了,這便是後來他定罪最鐵的證據。」

    王玄之嘆息,「也難怪檔案上載,當時百善被抓走時,完全不曉得發生了何事,後來主審他的官員,說出他殺人時,尤為激動,至死都只承認了撿那把剪刀,還有荷包。」

    「百善之死,除了七人的證供,他住在常安坊的身份,還有官府的不作為,百善是無罪的,老先生的堅持是對的,待回了京城,本官便還他清白,亦替官府向他道歉——」

    百會渾身的氣像是被抽走了一般,無力的擺了擺手,「善兒是清白的,善兒你在上面聽到了嗎?」

    道一走過去扶着他的手,與眾人搖搖頭,「他的生命在飛速流逝,就是這兩日的事了。」

    王玄之:「李布衣你既然為了孫子,可以冤枉一個無辜的人,那你可想再見見他?」

    李布衣手一抖,剪刀的尖就刺進了皮膚里,那抹紅刺痛了一人的眼,「阿兄小心呀。」謝大娘子瞧着比方才的紅花,還要艷麗,那花令她心醉,這血令她心碎。

    「小的孫子在百會手中,王寺卿莫要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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