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紅衣尊者話落,噬夢蟲的身上,散出無數流光,似萬千星光覆蓋整座東都城上。
流光幾不可見,混着紛紛揚揚的白雪,落在城中無知無覺的百姓、將士身上。
城牆上的人,左右閃躲着,避免被這光點沾上。
可他們是人,哪裏逃得過妖怪的速度,且一個個的都有傷在身,很快便被噬夢蟲纏上。
每個人眼中的求生、絕望、恐懼等等情緒,一點點的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他們沒有任何感情,空洞的雙目,宛如一個個骷髏黑漆漆的孔洞。
陳夷之親身體驗過,他清楚的意味着這代表着什麼。
如果他現在倒下的話,背後的東都城,將是一座無人反抗,任人宰割的城。
紅衣尊者能控制這些不人不妖的軍人,卻並未控制着它們,而是在勝利之後,放任他們屠光了一座又一座城,若是死者有怨氣,只怕他們身上的怨氣,比旁人十輩子攢的都多。
如果他們是想奪下一座座城,掀翻大周的統治,安撫城中百姓,收服大周軍隊才是。
陳夷之猜測,紅衣尊者這樣做的理由,可能有兩個,一是此人生性好殺,二是他有非做不可的原因。
陳夷之更傾向於第二個理由,紅衣尊者看不起凡人,碰一下都不屑,且真正嗜殺的,是那個穿黑衣的,每入妖獸之地,便不留一個活口。
只是,他眼下想不到,不稱王的前提下,對方有什麼理由,非要害死如此多的人。
想不通,他也攔不住。
只能讓自己不在此刻倒下,能讓他們多活一刻,也是好的。
陳夷之的手早已麻木,他固執的舉着長槍,試圖攔住兩步開外的紅衣尊者。
紅衣尊者輕彈了一下,槍鳴錚錚,似在為它的主人悲鳴。
「你這小子不止根骨不錯,機遇也不小,此槍出自何人之手?」
陳夷之樂得同他談話,免得對方一言不合,便令手下大開殺戒。
可他確實不知,贈他長槍的乃是何人,只知是一位女娘,看不出年紀,且氣韻脫俗,從前不知何故,後來見到道一,便有些明白過來。
興許,那位贈他銀槍的人,是道一的同類。
否則的話,她怎會提前預知一般,還有多餘的材料留下,讓王玄之討了去,給道一打了把匕首,討她歡心。
越想越複雜,陳夷之不願透露恩人的信息,給她帶去麻煩。
是以,陳夷之搖搖頭,「並非陳某不想告知於你,實乃此槍的材質是我生平僅見,於一次偶然得之,我甚至都說不出,此槍是以何物打造。」
紅衣男子摩挲了一下槍尖,意味深長的笑道:「此物於我們而言,並不稀奇,但對你們凡人來說,想要成功鍛造它,絕無可能。」
陳夷之心中一驚,沒想到此槍的材質大有來頭,且他剛撒謊就被對方戳破。
他思忖該如何接話,又聽紅衣尊者道:「只要你願意說出它來自何處,本尊可以拿出比這更好的東西贈你,且同樣收你為徒。」
陳夷之斂眸,對方如此在意槍的來歷,那他更不能說了。
紅衣尊者倒是半點不在意,獵物總要掙紮起來,獵人捕獲起來才更快樂。
他提醒陳夷之,示意他往城牆上看,「小子,你的時間可不多了。」
陳夷之一眼望到,整個城牆上竟是只剩下秦王,以及他身邊常年隱着的暗衛。
秦王好幾回都差點兒被噬夢蟲控制住,一邊劉副將因為受傷的緣故,是第一個被制住的,此刻早已趴在城牆上不動彈,旁的兵卒也沒好到哪裏去。
若是放任不管,劉副將長時間趴在冰冷的牆上,遲早也會出事。
陳夷之不敢想,城裏沒有武藝傍身的百姓,又是何等景象。
再過半月,便要再迎新年,如今哪裏還有人記得過新年,天上的白雪,好似提前為他們所有人掛的素稿。
他本就半清明的腦子,被刺激得,隱隱又有走火入魔的趨勢。
紅衣尊者稀罕的看了兩眼,「嘖嘖,為這一城百姓,甘願入魔,真是可惜,如此心性,若是早早發現,定然又是本尊的
875 初次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