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房內,楊清伸了伸酸痛的右手,起身在屋內踱步起來:「如此說來,霍常是交代得一乾二淨了?」
吳缺落後一個身位,跟在楊清身後,笑道:「想來是這樣的,這廝經過三輪審問,已然是無話可說了。」
楊清點了點頭:「做得好,霍常此人的價值已經榨取乾淨,汝可以此為突破口,再從霍堅身上審問出不一樣的情報。」
「是。我們正在着手對霍堅的問話。」吳缺回道,雖然他深知霍堅此人一貫的油鹽不進,且太守有言暫時不對其施加重刑,任務艱巨,但是太守當面,自是不能叫苦喊難。
楊清點了下頭,停下腳步,站在房門口,望着外面精緻的庭院低聲道:「世人皆道南中乃偏遠窮荒之地,只有我等身在南中之人,才知南中雖然地處偏遠,道路險阻,然此地盛產金銅漁鹽等物,如雍家孟家等世居南中的大姓,皆是累富之家。如此寶地,難怪某些人生出割據自守之心了。」
「哼。不過元帝時名臣陳湯曾言蓋聞天下之大義當混為一,這個一自是不能少了南中。」
自秦始皇混一宇內以來,世人皆知世間最大的大義乃是天下一統,吳缺雖然學問不深,但也知其理,此刻聽得楊清說起,也是深以為然,不住點頭。
「好了,叔齊汝下去吧,這兩日汝也累了,早些休息。」
「諾。」
翌日上午,楊清正與王翼楊戲商議擴大與古犁部落交易規模一事,忽然周興在門外稟道:「稟府君,成都有使者到,卑職已迎至大堂。」
楊清急道:「哦,子輔文然快快集合眾僚,至大堂恭候備詢。」
來使是丞相府東曹的令史,蔣琬的直接下屬,楊清也認識,記得他似乎姓董。
「董令史,許久不見了。」一入大堂,楊清就抱拳說道。董令史也不敢怠慢,連忙回禮道:「厥見過楊府君。」
「董令史不必多禮,快快請坐。」此人雖然官卑職小,但既是故人,此番又是代表丞相府,楊清也是以禮相待。
二人分賓主落座後,楊清道:「董令史,不知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雖然楊清口中發問,但他對董厥的來意還是隱隱有所猜測的,東曹乃是掌管兩千石長吏及軍吏遷除的曹屬,此人乃是相府東曹的令史,此番前來必是對人事有所安排。
果然,董厥直言道:「好叫楊府君得知,丞相聽聞公大敗叛軍,甚為欣慰,特遣在下前來嘉獎。」
楊清點了點頭,心道自己提前集合眾僚是集合對了,旋即說道:「原來如此,還請董令史稍等片刻,我越嶲郡諸僚很快就到。」
「不急不急。」董厥笑道。
趁此空暇,楊清向董厥問起了諸葛亮和相府故友的近況,得知諸葛亮和眾人大都身體康健,他心中放下心來。
只是聽董厥說長史王連開年以後身體一直抱恙,這兩月多在家中休養,少問公事,楊清不免感到有些擔憂。
他記得自己離開丞相府前,王連就一直疾病纏身,將身上的政務多交給張裔主持,沒想到過了近三個月,此人的身體竟然還未好轉,看來這位老人家有些不妙啊。
略過此事,二人又說了些朝中政事變化,董厥都一一回答,並未有多少支吾之處,這令楊清對此人觀感極好。
又兼此人談及國事條理清晰,頗有見解,這令楊清不禁感慨能進入丞相府的屬吏果真沒有才具平庸的。
他倒是不知,這位董令史此時雖然官職不高,但是頗受諸葛亮的器重。諸葛亮曾評價董厥是位良士,每每與他交談,自己都能從中思考周密恰當。
谷此君後來在原本歷史上也做到了尚書令、輔國大將軍、錄尚書事的高官,成為了季漢後期的宰執,當然這是後話了。
此時楊清覺得董厥是位人才,交談之中也是有意傾心結交,二人相談頗歡,倒是比原先同在丞相府里更為熟絡起來。
「府君,諸僚已在門外等候。」二人敘話半晌,楊戲進來稟道。
「董令史,那吾等就開始吧。」楊清側頭看向董厥問道。
「也好。」董厥撫須答道。
「文然,叫眾僚進堂點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