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三個人笑出聲來,醫生又叮嚀了一句:「對於一個昏迷多年的病人來說,清醒之後,恢復期是很漫長的,需要客服心理上和生理上的雙重障礙。你們要多陪她,多和她聊一些輕鬆愉快的話題,千萬避免讓她受刺激,不能憂思憂慮。」
停頓了一秒,醫生補充道:「簡單來說,就是一個原則,在不影響身體健康的前提下,怎麼讓她高興怎麼來,要儘量順着她。」
聽了這些,三個人相互看了一眼,眼神都有些複雜。
對於戰行川來說,他腦子裏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假如王靜姝對戰勵明難分難捨,非要在劫後餘生的晚年裏和他開展人生第二春怎麼辦?到時候,自己是拆散他們,還是撮合他們?
他有些懵。
一直等到醫生離開,戰行川都沒有完全恢復正常。
休息了片刻,王靜姝開始試着發聲,由於很久都沒有說過話,她一開口,聲音很有些古怪,只能發出單音節,無法說出流利的句子來。
孔妙妙在一旁耐心地陪着她,在她發不出準確音調的時候,試着幫忙。
很快地,她看出來,王靜姝有話要跟戰行川說。可她苦於自己的表達能力尚未完全恢復,越着急就越難以說清楚,不由得急得淚光盈盈。
「你慢慢說,我聽着。」
戰行川坐下來,耐着性子,想要聽一聽王靜姝到底要說什麼。
見狀,她一把握住他的手,攥得死死的,好像怕他會忽然跑開一樣。
「你爸……虞、虞幼薇……」
王靜姝念叨着這幾個字,眼角的淚更加洶湧,她張了張嘴,想要一口氣把一句完整的話說完,努力了半天,她終於開口道:「你爸是被虞幼薇害死的!」
她的聲音不大,甚至還帶着顫音,不過,在場的其餘三個人聽得清清楚楚,全都一愣。
「媽,你說什麼?」
戰行川第一個反應過來,他反手握住王靜姝的手,搖晃了兩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當年,戰勵暘是在醫院離世的,就在王靜姝的病床前。由於他當時已經是癌症晚期,時日無多,再加上妻子昏迷,作為丈夫哀傷過度,所以他的死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就連戰行川本人也沒有往其他方向去考慮,儘快地為戰勵暘料理了後事,讓他入土為安。
然而,此時此刻,醒來後的王靜姝卻聲稱戰勵暘是被人害死的,兇手正是虞幼薇,這怎麼能夠不令大家感到不可思議!
「小姨,你別急,慢慢說。」
說話間,孔妙妙也將王靜姝腦袋下的枕頭稍微墊高一些,讓她躺得更舒服,方便說話。
「她氣他,她就在這裏,我聽見了……我睜不開眼睛,但我能聽見……好像做夢……不、不是做夢!勵暘被她活活氣死了……」
一開始,王靜姝還說得有些艱難,漸漸地,她似乎找回了闊別許久的語感,終於能夠把一句話說得順溜而完整了。
而她所說的話,無異於是在三個人之間拋下來了一個巨大的重磅炸彈!
大家都聽明白了,原來戰勵暘的死並非完全是意外,也不是他的大限已到,而是虞幼薇一手推波助瀾的。固然,癌細胞已經在他的體內蔓延,即便是放化療也很難治癒,可假如不是她,戰勵暘還是能堅持上個把月的,不至於死得那麼急。
「那晚的人,是你爸……他怨恨我和勵明在一起,還有了你,這麼多年來心裏一直有個疙瘩。我知道,他的心裏是喜歡那種柔柔弱弱的女人……虞思眉那個賤人!自己老了,還要讓女兒補上,無恥的女人……」
一想到丈夫和當年才剛滿了十八歲的虞幼薇翻滾在一起,肢體交纏,極為不堪的畫面,一向自負要強的王靜姝不由得再次激動起來。
「媽,你別說這個了。你確定,爸死的時候,虞幼薇也在?」
戰行川有些懵懂,他不知道,王靜姝在昏迷之中,怎麼還能知道當時的情況。
一聽這話,王靜姝的眼淚更加止不住了:「我能聽見……那個賤人還說,讓我親耳聽到這些,她才更得意。她百般羞辱你爸,讓他下跪,抽他耳光,那個小娼婦還把衣服脫光光,說她不在乎,反正她那幾年都是靠賣|淫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