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祈稷一手提着燈籠一手重新拿了那棒子走在最前面,邊走邊左右敲打,時不時的還用腳去踩壓一下腳下的草根,祈喜生怕九月反悔,一直緊緊拉着她的手跟在祈稷身後。
到了獨木橋邊時,祈稷停了下來,提着燈籠站在邊上,回頭示意讓兩人先過去。
九月抬眼看了看他,這個堂兄看似大大咧咧的,不過,心還是挺細的。
一路在祈稷不斷的照應下,九月終於站回到了祈家院子的大門口,裏面隱隱還有哭聲傳出來,院子裏燈火通明,幫忙的人也散了大半,留下的都是親近的或是至親的人。
「走啊,站這兒幹嘛?」祈稷一腳踏進了大門,一回頭瞧見九月還停在後面,他不由再次瞪了她一眼,「到門口了,你想讓誰來請你啊?」
九月再次失笑,明明是護着她這個妹妹,偏把話說得這樣難聽,估計這就是傳說中的刀子嘴吧。
想到這兒,她抬腳踏了進去。
「阿稷,給我過來。」餘四娘坐在堂屋折着紙元寶,一眼瞄到了外面的情況,扔下手裏的東西便跑了出來,拉着祈稷就到了院子的角落,眼睛瞟了瞟這邊的九月,連連捶打着祈稷的背,「你個熊孩子,你怎麼又把她給招回來了?啊?今天叔好不容易把她支出去的,你怎麼又去帶回來?你這是嫌自家日子過得太順了是吧?你個熊孩子,可氣死我了……去去去,怎麼帶回來的給我怎麼送出去。」
餘四娘的話直白而又響亮,除了院子裏的九月和祈喜,連靈堂里的人都聽到了,隱約有人站到門口往這邊張望。
九月的笑斂了起來,饒是她一向清冷不與人計較,此時也禁不住餘四娘這一番話,一絲惱意也油然而生,她也改了主意,抬腿往靈堂走去。
「噯噯,她怎麼要進去了?你個熊孩子,還不趕緊攔下她?」餘四娘急了,可她偏又不敢和九月離得太近,只好一個勁兒的推祈稷。
「娘,您真不讓她進靈堂給奶奶守靈?」祈稷只是縮着脖子側着身擋着餘四娘,連皺頭也沒皺一下,不過,聽到餘四娘這話時,他卻皺眉了,「那成,我帶她回家歇着,反正我們家也不是沒空屋子。」
「不行!」餘四娘大驚,脫口高喊道。
「三……」祈喜眉頭一鎖,就要向餘四娘走去,被九月緊緊拉住。
九月沖祈喜搖了搖頭,淡淡一笑,祈稷既讓敢帶她回來,想必也能擺平餘四娘的,再不行也還有她自己,沒必要讓祈喜跟着得罪餘四娘。
「娘,您不是不知道那邊的小屋子是個什麼樣的情況,那兒沒收拾根本住不了人,要不,您看這樣行吧?」果然,祈稷一點兒也不怵餘四娘,伸手揉着自己的肩很光棍的梗着脖子說道,「您要是能在那兒住一晚,我就不管這件事了,讓她回那兒去。」
「你是要氣死老娘啊?啊?有你這樣對娘說話的嗎?」餘四娘氣得直拍自己的胸口,她當然知道那兒是什麼樣,可是,別說讓她住一晚,就是白天讓她去,她也不敢啊。
「那第二個選擇。」祈稷沖她晃了晃兩根手指,說道,「要麼,讓她去守靈,要麼,我讓她回我們家歇。」
「你……」餘四娘又急了,可她了解她這個兒子,他是說得出就做得到了,兩下一權衡,她終於讓步了,讓那人去守靈,總好過把災星帶回家去,有霉大家一起倒,帶回家的話,那直接倒霉的就只有她那一家子了,「算了算了,出了事可別怪我沒提醒,你,給我離她遠一點兒,噯,聽到了沒有?」
只可惜,祈稷已經轉身往靈堂走,壓根就不理會她。
「進去。」祈稷站在祈喜和九月身後,很傲氣的沖裏面揚了揚下巴。
「十堂哥,你真好。」祈喜暗暗沖他豎起了大拇指,挽着九月走了進去。
靈堂里,還有她們的二嬸陳翠娘和幾個年輕婦人,都穿了孝,看到幾人進來,陳翠娘也就抬了抬眼皮子,撩了九月一眼,淡淡的指了指邊上的凳子:「八喜,你們的孝在那邊,穿上吧。」
「噯。」祈喜點頭,過去拿起了那邊的孝服,共有兩套,明顯是給她和九月準備的,祈喜有些高興,一轉念又覺得現在不宜高興,揚起的嘴角迅速又彎了下去,背着人調整了一下心情,才拿着孝服到了九月身邊,幫着九月穿了起來。
006二選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