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到你老伴的腿了?」
東方一驚,下意識後退。
卻就在這時,老頭又笑着道:「你又踩到我老伴最愛的箐荊花了。」
「額?」
東方頓時不敢動了,低頭看向腳下,一株帶着刺的花朵,宛如東方所識的玫瑰花一樣的花朵。
而後,東方才小心翼翼的抬腳,踏入一個空地之上。
那所謂的箐荊花,生命力頑強的站了起來,似乎沒有一絲在意被別人踩到。
卻又在這時,老人又笑着開口道:「你又踩到我老伴的手了!」
東方瞬間頭皮發麻,這老頭不會是神經病吧?
不會訛着自己吧?
就在東方猶豫要不要動,猜測老頭又會說什麼之時。
老人卻笑意盈盈的道:「懂了麼?」
「這山澗的花,本沒有意義,可在我心中他們每一株,都是我老伴最愛的花朵。」
「這山澗的土地,亦本沒有意義,可在我心中,他們每一處都是我老伴的身體!」
「你的畫缺少了情與意!」
「想要畫出你想要的畫,首先,你要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明白自己的心!」
「只有你把自己的心,賦予了你所畫之物,那它便有了意義!」
老人站在墳尖,看向四周的花海,神色悠悠的道:「以心畫骨,以情寫意,以意傳神,當年我老伴也喜歡畫畫!」
「這句話她經常掛在嘴邊,以前年輕不懂,如今懂了卻又看不到畫。」
「但都不重要了!」
「就像這個山澗一樣……本沒有意義,只因她長眠於此,所以在我心中,它就是我的老伴!」
聽着老人一連串的話語,東方瞬間愣在原地。
「以心畫骨,以情寫意,以意傳神!」
這一句話,似乎為東方道出了畫中一切。
指引畫中的方向一般。
這山、這水、這花、這草,當是隨處可見的。
亦有着生命,可當承載了一個人的情意,便又似乎與眾不同了。
就如畫畫一般,展現的其實不是畫本身,而是畫者的心、畫者的情誼。
也只有這樣,當別人看到你的畫時,才能體會到你畫畫時的心境,是喜是怒?
是憂是愁?
是傷心還是開懷?
是情深意重,還是薄情寡義。
「生命本無奇特……卻因經歷而精彩!」
「生命本無差別……卻因執而生萬象!」
「生命本應相同……卻因情而又與眾不同!」
這一刻,東方腦海中閃爍着無數的感悟。
他想到了這些年所經歷的那些人,有好有壞,有情亦或有愛,但卻各不相同。
給他的記憶也各不相同。
當那些記憶與那些人合一之時,腦海中的那些身影,在東方心中便有了生命。
與眾不同的生命。
「蕭老頭……多謝指點!」
東方回過神來,語氣突然變得自然而自在起來。
蕭老頭……這個名字,或許因這座山澗,而變得與眾不同了。
或許,蕭老頭也希望別人叫他蕭老頭。
「哈哈哈……好!超凡的悟性,果非尋常!」
蕭老頭爽朗一笑,可那腰身卻依舊微微弓起,後背也依舊微微駝起。
手中依舊拿着鏟子,依舊行雲流水的種着花草。
彷佛永遠也不會厭倦一樣。
「你知道我?」
聽到蕭老頭的言語,東方微微驚疑,這麼一個與世無爭,只在這山澗種花的老人,竟然知道自己?
「想不知道都不行啊!」
蕭老頭搖了搖頭,道:「勇敢執着的追尋自己心中所想,這樣的女子……世上又有多少?」
「若是當年我有你這勇氣……她或許……」
蕭老頭低頭看了一眼腳下的墳堆,神色莫名的搖了搖頭。
眼前的少女確實招人喜歡,那勇於追尋自己心中所想的樣子,與她太像了。
又似乎喜歡畫畫……
在她身上,他似乎能夠看到她的影子。
只是他們的結局是生死相隔,就連他這位當年的天才肖天,如今也變成一位駝背躬身的老頭了。
變成了一位種花匠。
而眼前的少女未來……怕是也不會平靜。
「希望……你有個好的歸宿吧!」
蕭老頭心中嘆了口氣,而後再次背着竹簍,開始了日復一日的種花。
看着蕭老頭的背影,東方一時間感慨良多。
雖然沒有聽到蕭老頭的故事,可蕭老頭的故事,卻寫滿了這個山澗。
「以心畫骨麼?」
東方轉身,小心翼翼的走出山澗,一邊欣賞着四周的花草樹木,一邊思緒不斷。
花草樹木得機緣,才可百年成精,千年成靈。
眼前的這些花草,都還未有那個機緣,連精怪都不是,更何況是成靈。
說起來……也確實沒有所謂的風骨。
但每個人看到的,感受到的,隨着自己心情變換,自然也讓這花草樹木有了不同的展現。
有人看到竹子,看到的是那挺拔直立,如劍般寧折不彎。
有的人看到的卻是空心,空空如野,茫然不知方向。
「前面可是東方小姐!」
陡然,東方耳邊響起一聲低沉的聲音。
下一刻,一道稍顯老邁的身影,從遠處踏虛而來。
來到東方身前,連忙恭敬的行禮,翻手拿出一塊托班,其上擺滿了各色的玉瓶。
「東方小姐,這是我家少爺肖炎煉製的丹藥,因少爺即將閉關,特讓我送來!」
老者躬身,把托板舉在頭頂,放到東方身前。
看着這上面的瓶瓶罐罐,東方微微皺眉,詢問道:「這些都是肖炎煉製的?」
太多了。
足足有二十幾瓶,怕是從回到九華仙宗這十幾日間,肖炎就沒怎麼歇着。
全部都用來煉製丹藥了。
「正是!每一瓶都是少爺親手煉製!」
老者回應,語氣恭敬。
「你說他要閉關?」
東方開口,眸子看着這些丹藥,卻有些沉重。
這些丹藥對自己毫無用處,可那肖炎,竟然依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