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落水
三人驚訝回頭,只見來人是個比水奴還要矮上一些的孩子,步履沉穩目不轉睛,手上好像還抱着什麼。
「七郎君?」容柳驚訝的道,「你怎麼到這裏來了,三娘若是知道,只怕不好。」
殷嬰只看着墳塋道:「吾今日過來此處阿母並不知曉。」
然後再不管三人,竟盤腿在墳塋前坐下,打開手上的書冊,就着月光低聲念誦起來。
水奴這才發現他手上拿的竟是一本佛經。容柳是聽過一些關於這位七郎君的傳聞的,只是不曾想他會為了一個不知名的婢女特意過來誦念經文。
過得一會,三人見他站起來,方才敢發出聲音,容柳忙上前替他把裙褲上的塵土輕輕拍去,殷嬰道過謝意,而後又如來時一般悄悄離去。
水奴有些驚訝,「這位七郎君是來超度的?」
「應該是的吧,這倒也像七郎君會做的事情。」容柳低聲回道,「在殷家,最不輕賤奴婢性命的,除了五郎君就是這位七郎君了,雖然小小年紀,性格卻老成刻板,不過聽說是位有佛心的人,今日看來,傳言應是真的。」
三人回去的路上,水奴向容柳之前的照應表示感激,容柳回道:
「水奴你不必客氣,身為奴婢,求生本就艱難,更應該珍惜的不是嗎?況且我已經聽容碧說了你的事,你這般年紀造此劫難,也是令人同情。」
水奴倒是有些意外,難為這家僮之中倒有如此善心之人,想那皇宮內院裏,無論身份高低,哪個不是心懷叵測,虎視眈眈?
「水奴?」容柳見她沉默,又道,「你既然無處可去,如今可有什麼打算?」
水奴道:「既被殷家所救,也算是有緣,水奴可否留在殷家為奴作婢?也算是報答五郎君的救命之恩,只是不知是否會讓容柳阿姊為難?」
「這倒是沒什麼。」容柳說道,「不過婢子還要報給司園管事的知道才行。」
水奴話少,道謝之後便再不多言。
翌日,水奴被安排做一個粗使丫頭,暫且跟在容柳身邊熟悉殷家規矩,便連住處也搬到容柳旁邊的一間較為簡陋的屋子。
在殷家,或者說是這個時代的任何一個大家裏,奴婢的身份地位都極其低賤,更甚者甚至與牲畜無二。像是之前四娘子殷蘿那般兇悍殺婢妾的行為亦是常見。也不會有人置喙什麼。
一直貴居九天之上的人,一遭被拉下神壇,便是水奴擁九竅玲瓏之心,也難在朝夕之間便能適應這人下人的生活,況且她生性高傲,雖然極力收斂,但還是惹了好些麻煩,多虧容柳多次提點,才算是有驚無險。
殷家等級森嚴,水奴一直沒有出府的機會。當然,現在不知新安王府的情況,她也不敢貿貿然出府自投羅網,更遑論在李陵容的眼皮子底下回到建康。
這日,水奴剛在廚房清掃結束,回到自己住的屋子還沒能喘口氣,便見容柳小心翼翼的托着一些衣物進來。
「容柳阿姊,這是?」
「這是二郎君熏過香的衣物?」容柳雙眼一直放在懷中的衣物上,笑得耀眼燦爛,「我現在有些事走不開,勞煩你幫我送過去。」
「好的。」雖然有些不解為何二郎君的衣物會出現在司園,不過也沒打算尋問。
「等一下。」水奴接過衣物正要出門時,容柳又叫住她。
「還有事?」
容柳遲疑了一下,有些扭捏的解釋道:「奴昨日去找二郎君院子裏的元華娘子討教針線,正碰巧她們說負責給二郎君衣物薰香的娘子有急事歸家去了,奴就擅自代勞了。」
「哦。」水奴不是很明白,這跟她有什麼關係?
似也覺得自己解釋得過了,容柳有些欲蓋彌彰的叮囑道:
「水奴你不熟悉這府里的世故人情,把衣物交給院門處的婢女就可以了。」
水奴托着衣物出了門,往殷家二郎君殷照的院子走去。雖然殷家主人水奴一個也沒見過,不過這些院子的位置容柳特意讓人帶她走過。
殷照的院子外有一個種滿荷花的湖,湖上有一涼亭,相比其它繞湖半圈的路,從涼亭走過自然是要近些。
只是今日亭上好像挺熱鬧的,亭中似有幾人正在說着什麼,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