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高貴
門外炎熱依舊,雖然不是自己曾來過的院子,不過這有些熟悉的建築風格讓水奴肯定,至少目前還是身在殷家。明明只是個怎麼也逃離不了的地方,心裏卻覺得鬆了口氣,水奴一怔,有些驚訝自己的這般反應的同時,腦海中迴響的,卻是昏迷之中迷迷糊糊聽見的殷家五郎君溫柔淡然的嗓音。
走出門外,一陣撲鼻的飯菜香味傳來,幾個抱着柴薪或者擔着水桶的奴婢在忙碌着,看見水奴出門,幾人的視線落在水奴的身上,有同情也有幸災樂禍,不過片刻之後又都轉開視線各司其職。
看來這次是被送到廚房後院之類的地方了,水奴微垂着頭,面無表情的朝不遠處的水井走去,她膝蓋傷得厲害,走起路來一跛一跛的。好不容易走到井邊放下打水的桶,卻因身體無力,桶拉倒一半又掉回井裏,卻在這時,一隻有些粗糙的手掌忽然拉住了水奴放開的繩子。
那隻手掌穩穩的扯住繩子把水桶拉了上來,而後拿起水奴放在一邊的茶壺仔細清洗之後裝滿涼水遞給水奴。
水奴有些訝異的抬頭,只見得一張菱角分明裏帶了些憨厚實誠的面孔,原來是有過一面之緣的之前在雨後替她把頭上的花枝拿下來的人。
「多謝!」
殷農搖搖頭,想了想又道:「你膝蓋好些了?」
先前水奴是直接跪暈過去的,所以她不知道她現在依然疼得鑽心的膝蓋是不是好了些。不過她還是點頭,說道,「已經好了。」
殷農看她走得顫顫巍巍的身體,嘆了口氣再不多言。
或許是因為水奴是殷暖的人直接送進來的,所以即便還在宣羅院,只要不在殷蘿跟前也無人會刻意刁難。和水奴一起送過來的還有各種各樣已經配好的藥材和藥膏,藥包上面都詳細的標註了服用的方法,水奴用了藥膏,把各種藥包小心收好。這裏並沒有她能煎藥的地方,留下一些藥物也能備不時之需。
戌時已過,大多人已經歇息,容柳趁着夜色悄悄來到門外。
「水奴?」容柳敲了敲門,小聲喚道。
「容柳阿姊,請等一下。」水奴把正在擦拭的藥膏放下,忙穿好衣服走過去打開門。
容柳以為她已經睡下,有些歉意的說道:「吵着你了嗎?」
水奴搖頭,「不曾。」
容柳進屋後把手上的東西放在桌上,回頭就見水奴一步一挪的走過來,立時便皺緊了眉頭。
「坐下我看看,雖然五郎君說了沒事,不過若是你不小心留下後遺症就不好了。」
水奴突然怔住,「沒事的嗎?」
「當然了,我特意問過五郎君,五郎君說蘇瘍醫已經確認過,雖然傷的嚴重,但是……」
容柳說到這裏忽然停住,不可思議的看向水奴,「你難道一直以為你的腿就這樣廢了?」
水奴點頭,已經過了兩天,膝蓋處還是和最開始的時候一樣疼痛酸麻,便以為今後可能都這樣了。
容柳看她一副慘澹的形容,比之最開始來到殷家的時候瘦小許多,只一雙眼睛裏的倔強驕傲絲毫不減,晶晶亮的看得人心都跟着顫了一顫。
想着她不過是個豆蔻年華的女子,先是遭逢家變,自己輕生不成後又入了另一個虎口,然後現在即便以為自己雙腳會殘廢也只是沉默的接受了。容柳心裏堵得難受,張了張口終於還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水奴到了杯水放在她的前面,低聲說道,「容柳阿姊喝些水吧,勞煩你夜深還趕過來。知道我的膝蓋能夠痊癒,我很開心的。」
容柳端起水喝了口,半響才低聲感嘆道:「其實在這裏也挺好的,雖然破舊些,但是在殷家這樣的地方,或許真的只有與那些主子離得遠遠的,才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自那晚容柳來過之後,第二日水奴便拖着勉強能動的雙腿到廚房做事,因着殷暖率先去打過招呼,又有殷農偶爾的幫襯,倒是沒怎麼被刁難。又過了兩日,因有藥膏的緣故,身上的傷已經大好,便是膝蓋也不再疼痛麻木。
這天膳房裏較平日要忙碌些,不停的有婢女前來吩咐烹飪各種膳食。水奴剛把砍好的乾柴抱緊廚房,廚娘便遞過來一籠糕點讓她快些送到殷蘿屋裏。
水奴愣愣的接過,反駁的話還沒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