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先生,恭喜你拍到一副宋代名家真跡。」沈愈沒有再跟徐多福廢話,而是起身對鄭從遠說了一聲恭喜,人家鄭大老闆從貴賓席親自過來,長時間不跟人打招呼,這既不禮貌,也不符合沈愈為人處世的智慧。
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仇人多堵牆的道理,沈愈一直記在心中。鄭從遠聽了沈愈的話頓時拉下臉來,佯怒道:「還喊鄭先生?怎麼?喊我一聲鄭大哥顯得你吃虧啊?」沈愈趕緊改口,
「鄭大哥好。」鄭從遠的臉上立時浮現出一縷笑容,
「這才對嗎?喊什麼先生老闆的,聽着就有距離感,一點也不親近!來來來,咱們加上微信,以後方便聯繫。」沈愈痛快的報了微信號,倆人互加好友,然後又都添加了對方的手機號。
「說起來,買此畫還得靠了老弟你,若沒有你跟馮老他們的鑑定,我還真不敢花三千萬把畫買下來。」鄭從遠這話還真沒有說錯,若僅僅是一副宋代佚名畫,他最多也就是花一千萬頂天了,但此畫有了幾位鑑定大家的一致鑑定,那翻兩倍就不算貴。
沈愈當然也在鑑定專家裏面,他可是頂着沈半張獨孫的名號。字畫這東西不就是要一個名氣嗎?
如果單說什麼藝術價值,那就沒有這麼值錢了,沒有富商參與競拍,單靠在畫家之間轉來轉去,那根本值不了幾個錢。
沈愈連忙謙讓:「鄭大哥你這是哪裏的話?說句實在話,如果單純是我自己說您那幅佚名畫是醉許,許道寧的真跡,那真是一點用也沒有。
「主要是因為馮老,吳老,柳老,董老這幾位大家說了才有用。」鄭從遠笑笑沒有接話,反倒是話鋒一轉對沈愈道:「對了,我今天帶了兩件古董來,是想參加
「坊市」時看看能不能換一塊美玉。
「不如沈老弟你先給我掌掌眼,不然到時上了台別人一看物件是假的,當着楚州這麼多熟人的面,我那丟臉可就丟大了。」
「沒問題,不知道東西在哪?」沈愈很痛快的答應了下來。
「在會客室秘書的手提保險箱中。」
「那咱就過去吧。」鄭從遠的秘書已經換人了,不再是那個短髮旗袍女子,而是一個三十出頭扎着馬尾辮,穿一身女士西裝,看上去很穩重幹練的漂亮女人。
原則上講,參加拍賣的買家是不能帶下屬與保鏢進來的,但鄭從遠這種財神爺自然不包括其中。
「把盤子拿出來吧。」鄭從遠吩咐道。鄭從遠的新秘書很是小心翼翼的在一個手提保險箱中取出一個青花大盤。
鄭從遠在一旁解釋道:「這是前天,我去陳縣訪友,順便逛了逛當地的古玩市場,這盤子就是在那市場中一個包袱齋上買的,據賣家說,這盤子是他祖上傳下來的,百分百的康熙官窯青花瓷。」聽到鄭從遠說的最後一句話,沈愈就覺得這盤子百分之九十是仿製品了。
因為沒有人在知道是官窯瓷器後還擺包袱齋賣的,別說是祖傳的,就是偷來的,搶來的也不會這麼賣。
不過樣子還是要做的,沈愈一邊點頭表示明白,一邊示意對方將盤子放在桌子上,然後在褲兜里取出一方手帕擦了擦手上的汗漬才輕輕將大盤拿起觀察。
此盤為弧壁,圈足,略微內斂,盤子保存的極好,甚至可以說像新的一樣,沒有任何的衝口衝線,也沒有崩口磕邊。
器型飽滿,釉色鮮亮,構圖精緻,盤內中心繪花卉枝葉,周邊繪四花,分別為:梅、菊、桃、蓮。
翻看大盤底部,有【大清康熙年制】六字楷書款,外加青花雙圈。這盤子乍看上去很像一件康熙官窯青花花卉盤。
但也僅僅是像,因為這件瓷器滿身遍佈
「賊光」。瓷器的所謂的
「賊光」也叫火光,就是指瓷器出窯後,瓷器釉面上會浮有一層浮光,這個光亮很刺目,不如老瓷溫潤。
對於經常跟古瓷打交道的人,瓷器的新舊單憑火光這一點就可以一眼判斷。
「鄭大哥,你這件盤子『火氣』有些大啊。」沈愈選擇含蓄的表達。
「老弟,你這什麼意思?」鄭從遠不太明白沈愈的意思。沈愈掃了鄭從遠一眼,心道你連這都不明白,還敢買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