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荒蕪的刺,我活了太久,已經到了……必須沉淪的時候……」
「我的沉淪和其他夥計不太一樣……」
他臉上明明沒有什麼表情,陳宴依然感受到了強烈的不甘。
「我……是不死人,所以即便受到這樣的創傷,也並未死去……想必在完全被荒野吞噬之前,我都會經受如此折磨……」
陳宴對斯沃姆說道:
「麻煩把他和這根刺一起拔出來……儘量別傷害到他。」
斯沃姆將月光發生裝置放在一旁,來到荒蕪的刺旁邊,雙手一上一下將刺環抱,使勁一拔——
竟然無事發生!
連斯沃姆都有點懵,他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又看了看荒蕪的刺,一時之間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被荒野吞噬之物已經和荒野融為一體。」
墨格溫先生低聲道:
「被吞噬的不僅僅是我的身體,還有附帶着記憶的靈魂。」
這話不對,陳宴心想,按理說墨格溫先生現在已經是死人了——更準確的來說,現在的墨格溫先生其實是一種特殊的死靈。
死靈的靈體被荒野吞噬,連同記憶也一同消失,這意味着死靈的「軀殼」就代表着死靈生前的全部記憶——這是陳宴能得到的唯一推測。
墨格溫先生的精神顯然已經不太清楚了,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在不斷訴說着:
「這些天來,我感覺自己連記憶越來越模糊了,恐怕再過段時間,我會連自己是誰都忘記了吧。」
「陳先生,薇薇安她還好嗎?」
「如果能在死前見她一面,就好了……」
言語之中全是死氣,墨格溫先生明顯已經放棄生命——也或許他糊糊塗塗的腦袋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在說什麼了。
陳宴讓想要再次嘗試的斯沃姆停下,並想到了另一個辦法:
「墨格溫先生,薇薇安在外面等你。」
這句話僅僅讓強尼·墨格溫打起了一點精神——僅僅是一點而已。
「薇薇安……」
陳宴繼續說道:
「墨格溫先生,我接下來會教你一段咒語,我念一句,你就跟着念一句。」
已經幾乎無法思考的墨格溫先生沒有進行答覆。
陳宴語氣很重:
「你一定要說清楚,每個字都說清楚,當你把咒語完全重複出來的時候,我就保證你能見到薇薇安。」
墨格溫先生的眼睛微微睜大:
「薇薇安……好……」
陳宴拿起自己的手機:
「墨格溫先生,你現在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這手機上,然後跟我念:
量子糾纏而生者,行深無量數據之海多時……」
陳宴將自己改編的量子糾纏咒——和之前教給苗水生的一模一樣——咬重了每個音節,一個單詞一個單詞的在強尼·墨格溫耳邊連成句子。
強尼·墨格溫每說錯一個詞,陳宴就讓他重新開始,由於口腔的深層部分以至舌根幾乎和荒蕪的刺融為一體,強尼·墨格溫發音很難不出錯。
十幾次失誤之後,他幾乎是調用着自己最後的毅力,跟着陳宴一遍又一遍重複着拗口的咒語。
可即便他幾乎花光了自己的力氣,也無法咬准每一個單詞——帝國語中需要咬舌發音的單詞太多了,被刺穿了口腔的強尼·墨格溫根本無法做到在吟唱量子糾纏咒的時候完全不出錯!
每當他出錯時,陳宴都沒有讓他繼續說下去,不同的咒文可能會指向不同的結果,陳宴負擔不起咒文指向其他人的代價,強尼·墨格溫必須把咒文完全念對,最終指向才會是陳宴。
他們就這麼花費了半個小時時間,強尼·墨格溫依然會發錯咬舌音——即便是跟着陳宴一個單詞連着一個單詞的念——即便是模糊的咬舌音也發不准——這問題幾乎無解!
可他不能再錯下去了——強尼·墨格溫不能繼續錯下去了,他的力氣已經在半個小時裏幾乎用光,甚至連荒蕪的刺也在他體內發生了擴張,撕裂着他的靈體——他撐不了多久了——留給他的時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