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安平見眾人皆不願往,乃道:」既如此,吾當自縛入於梁,身當刑具,以付獄人之手。「
曹包道:」管令亦寬心亡命,諸兄願勿憂其位。弟有一言,兄等其聽。鄭兄之去也,曹某把守府門,令諸兄勿入,只言鄭兄暴病。三日後,使者其至也,曹某引入其居,乃知鄭兄之亡也。臣本布衣,無爵可褫,但入草莽可也。諸兄但以其罪歸吾。吾,邑丞也,又與管令同室,罪責所在,無可綰也。復得君上相救,免官歸家,亦可歸於魏公子府矣!「
粟兄道:「若以法連坐,先生恐將當刑!」
曹包道:「諸兄一辭,但言管令法令森嚴,下吏從無敢犯者,雖連坐,罪亦輕也。」
粟兄想了想,道:「兩害相權,以此為輕。當今之計,當令鄭兄速退。」
鄭安平道:「諸兄厚遇,弟感恩不盡。容當後報!」
鄭安平起身,轉過屏風,見小奴和蓋聶相擁坐在一起,面上有淚。
鄭安平道:「不意陡起風波,累及婦孺!」
小奴站起道:「妾本賤婦,堪填溝壑,幸遇君上,賜妾與公子,其身有歸。公子亡命,妾自當相隨。」
鄭安平道:「吾之去也,實棄君上。君上與吾有大恩。今大恩未報,畏罪而亡,不忠不義。君上所賜,一不敢取。願以舊衣以亡。」
小奴和蓋聶都隨鄭安平往後宅而去,各人褪去身上衣物,取出當初貧賤時的短褐,鄭安平連士子之服也不穿,也着了短褐。四下看了看,把從麻三那兒拿來的木柲執在手中。從廚下取了一隻碗,揣入懷中。等收拾停當,鄭安平復回前堂,與眾人相辭。這時,五旺突然跑進來,道:「鄭父欲行乎?奈何棄五旺?」
鄭安平道:「非棄也。吾此去也,亡命天涯,前途難知,恐誤汝也。汝留家中,自有安排。」
五旺道:「非也。君憂臣辱,君辱臣死,義也。五旺非不義之人,願雖鄭父,闖蕩天涯!」
鄭安平想了想,道:「既如此,汝可更舊時粗布短褐,吾等同行。」
少時,五旺也結束整齊,復歸堂上。時已人定時分,堂上無火,亦無月光,只有微微的輝光,能照見人影。曹包有過逃亡經歷,草莽經驗較足,帶着鄭安平開後門離去,將他們送出城西門,沿着荒草萋萋的原野,向南而去。
曹包將後門推上,復從前門進入堂中,道:「管令暴病,人事不省,諸公皆得探其實。願各盡其職,勿得以管令有疾而稍有懈怠!」
粟兄道:「是否應報城內?」
曹包道:「三日後,若無起,乃報也。」
眾人皆道:「喏!」各自散去。回家都對自己的老婆說,管令暴病,人事不省。別人都好,只有巴姊要進來給管令看病,曹包被逼無奈,只得稍吐實情。巴姊聽了,連聲稱讚:「不意汝竟義氣如此!」一巴掌拍在曹包的背上,差點把他打爬下。發現不對,又一把摟起
鄭安平四人趁着夜暗,潛入豕三的宅中,意外發現裏面還住着一人,竟不是外人,就是陳四。
陳四認出是鄭安平,也有些意外。他把眾人讓進室中,問道:「鄭父不在管邑,何以至此?」
鄭安平道:「為人所迫,只得亡命。陳四兄何以至此?」
陳四道:「車先生相召,故往助之。」
鄭安平道:「車先生?見何在?」
陳四道:「或雲其在楚,或雲其在秦。正不知所在。兄何亡命?」
鄭安平道:「陳四兄非外人,正當實言。吾與數年前,奉侯兄命,陰載范先生以歸,潛隱至今。後范先生潛會楚公子,為人所窺,乃亡命。今者信陵君探得,魏相偵知范先生陰藏吾宅,以此相迫。不得已亡命。」
陳四道:「鄭父亦知豕三兄宅?」
鄭安平道:「豕三兄相告,范先生於秦為客卿,有言相招。臣值窘迫,願往投之。故訪豕三兄宅。實不意豕三兄亦侯兄之友也。陳四此去,當何日啟程?」
陳四道:「日程未定。」
正說之間,後窗一開,一人鑽入,嚇了大家一跳。那人進到屋來,直接走到鄭安平跟前,問道:「管令其志微庶否?」鄭安平好像依稀記得,他是豕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