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越菲不解地問:你為什麼要穿這種服裝?唐遠方說,從你第二次不理睬我開始,我就心灰意懶了,再也不肯結識女朋友了,家人又逼我說媳婦結婚。為了逃避,我跑到清心寺做了和尚,所以穿上了一身僧服。
半年前的一天晚上夢見你,我陡起俗念想下山偷看你一眼。因為我知道你一直討厭我,我只能偷看你一眼,默默地送上祝福便悄悄地離開。
未料我以托缽化緣為名出寺,一到清風鎮,有人認識我,就告訴我,說你患了乳癌。那個曾與你一起生活的阮老闆也跑了,由於沒有錢治病,你媽媽還在脖子上掛一塊打算賣房措錢給女兒治病的廣告牌滿街遊走,卻無人問津。那人說是報應。
我說,施主,你千萬不能這麼講,對吳越菲的處境我深表同情。
吳越菲忽然說,那套房子還是有人買,只是出價太便宜,我治病急用錢,就以15萬元便宜拋售,這筆錢都用得差不多了。我現在康復的程度也不差,只是出院後沒有樓房住了,只好回到清風鎮老家跟我媽媽一起住。
唐遠方把手一搖,認真地講,不必!越菲,你有所不知,你城裏的那個套間,是我托我的堂兄替我買下來的。你出了院照樣可以住進去。我心裏一直有你吳越菲,不礙事的。說着,掏出一串鑰匙中規中矩在遞到她手裏。
吳越菲沒有立即接住,而是疑惑地看着他問,你出家了,還在城裏買房幹嗎?唐遠方說,越菲,是這樣的,我自知道你急用錢,房子又一時不能脫手出售,我就想了一個辦法,找到一直要我還俗的父親,以同意還俗必須買一套城裏的房子為籌碼,要來了15萬元才買下了你在城裏的那個套間。
其實我的本意是給你籌措15萬元的醫藥費,房子既然由我買下來了,又送給你,相當於你沒有賣房一樣,而你的病又能夠治好。說到這裏,唐遠方又把手裏的鑰匙送一下,說你拿着吧!
吳越菲拿過鑰匙,感覺做夢一般。她盯着唐遠方看,像不認識他一樣,心裏在說,這是真的嗎?嘴裏卻說,我對不住你。我現在成了這個樣子,你還對我這麼好?
應該的、應該的。唐遠方一邊抬手摸着自己的光頭一邊說,我剃度才沒有頭髮,也就是剃去了煩惱絲;你化療才沒有頭髮,希望你不僅僅是沒有頭髮,而且是沒有了煩惱絲。
已然寄生在吳越菲肺部的嬰靈便暗自嘲笑唐遠方:你既然遁入空門,幹嗎還念想着吳越菲,這算斷了煩惱絲嗎?再說,唐遠方也不吸取教訓,你用關愛之心溫暖了吳越菲,能得到半點好處嗎?你與她的關係說穿了,就是農夫與蛇的關係。
她現在是患了惡疾,要是像健康人一樣,她會理睬你嗎?還記得你曾經送禮物她,被她抹面無情地從樓上摔到樓下嗎?
嬰靈所說的話,陽間人當然聽不到,但是陽間人不但說話,就算起心動念,嬰靈都知道。
這會兒,吳越菲有些得意,她認為跑了的阮老闆這個靠山倒了,又來了唐遠方這個靠山,雖然後者比不上前者,但是畢竟是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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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又有些疑惑和擔憂,望着面前的唐遠方問,你答應你父親還俗,怎麼還穿一身僧袍?這不是沒有還俗嗎?
唐遠方放大嗓音說,如果我答應還俗,你願意嫁給我嗎?你若不肯嫁給我,我還俗又有什麼意義?我不想和別的女子結婚。
吳越菲說,就算我嫁給你,你父母也不會答應,我一不能生育,二又生了這種惡疾。你若娶了我,不是要撿起一隻沒用而沉重的包袱背在肩上嗎?何苦呢?
唐遠方說,我心甘情願,縱然有苦也樂。吳越菲伸手撫一撫已然被手術拿掉的左乳那個扁塌的部位,悲觀地講,遠方,你要想遠點,我這個病要是復發,就沒有錢治了,你又有什麼能力再次籌錢給我治病呢?我想,那時候,你父母親知道了真相,再也不會幫你了。
唐遠方不知怎麼回答,沉吟片刻從嘴裏蹦出一句答非所問的話,無論怎樣,我會一直陪伴在你身邊。
吳越菲說,沒有錢,陪伴有什麼作用?我也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