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沒有人放獵槍,湖區的鳥們自由地飛翔,和諧地啁啾。那個扛獵槍的中年漢子又出現了,他的身影在島嶼上晃動,望富抽出那塊木牌跟了過去,可沿着湖灘走,湖灘與所有的島嶼之間都是泱泱大水不能過去,望富就將那塊木牌高高舉起。
他望着中年漢子所在的島嶼放開嗓門宣講:我是本縣野生動物保護站的特使,專門看護湖區的鳥類,從即日開始禁止所有的獵人打鳥。
望富重複多遍,不知島嶼上的中年漢子聽見沒有,他時而朝湖灘上的望富張望,目光落在望富舉起的那塊木牌上,不知看清楚上面的字兒沒有。
望富估計他有所警覺,雖然他今天不是從這片湖灘乘筏登上島嶼的,但是會有人告訴他,縣野生動物保護站已派人來看護,湖區禁止打鳥。
望富正舉起木牌宣講,忽然來了一條筏子,是一個光頭老漢擺渡,他把筏子攏靠望富這邊的湖岸,對望富說,上來,我送你到每個島嶼上喊話。
望富跳上筏子,向光頭老漢道聲謝,見筏子上有一根釣竿,便問道:你不是釣魚嗎?送我上島嶼不就耽誤了工時?
沒關係,我支持你禁止湖區獵鳥,對我也有好處。光頭老漢使勁地撐篙,用心地說話。水面起了道道波紋,他的臉上起了絲絲笑紋。望富反問,我來湖區禁止獵鳥對你有什麼好處?
你知道嗎?我是釣魚的,島嶼上時而響起獵槍,地動山搖的,水面也有感應,像這樣子,我能釣起魚嗎?光頭老漢越說越激動,不把獵人趕跑,獵人就把我趕跑了。
望富與他說話,還注意有獵人活動的島嶼,這筏子劃近了中年漢子所在的島嶼,只見中年漢子又啟動了他們的筏子,朝另一個島嶼駛去。光頭老漢說,看來獵人還是怕你們野生動物保護站的人。
望富沒有搭訕,而是將雙手合在嘴邊窩起一個喇叭似的,趁機大聲宣講剛才在湖岸講過的話。這會兒距離近,湖風又朝島嶼上吹拂,把望富的聲音完全送過去了。
望富清楚地看見,中年漢子把挎在身上的獵槍取下來,平放在筏子上,還用身子擋住,直到望富看不見那條獵槍。
光頭老漢指着中年漢子對望富說,不要追他,他已經意識到獵鳥是禁止的事兒。
行哦,望富興奮地說:禁止打鳥還是有效果。
光頭老漢把望富送到另幾個島嶼上宣講禁獵事宜,有幾個獵人正和他打照面,他們都知道獵殺鳥類是國家嚴格禁止的,便向望富表態,打算洗手不幹了。望富說,你們要迅速撤離湖區,如果下次還發現你們在這裏打鳥,就沒收獵槍,還處以罰款,情節嚴重的交給司法機關處理。
望富發現凡是獵人活動頻繁的島嶼,鳥兒們都不敢歇息。他憤憤地講:鳥類生存的環境都被破壞了,難道你們沒有一點自責之心?
片刻,幾個獵人作鳥獸散。光頭老漢划動筏子,載着望富依次登上了湖區所有的島嶼。已近中午,筏子漸漸靠岸,岸上一幢瓦屋,光頭老漢說這就是我的家。
他的家正是施爺住房的對面,中間隔着寬闊的湖面。望富忽然想起施爺的黃牛是他兼顧看護的,便回過頭看湖泊的遠處,視線被橫在湖心的幾座島嶼遮住,他看不見湖的那邊,不知他看護的黃牛還在不在湖岸放草,便着急起來,要求光頭老漢用筏子送他回返。
光頭老漢說,你就在我家吃午飯,吃過午飯休息一陣子,我再用筏子送你過去。
望富不肯,把他向施爺承諾的事講出來。光頭老漢說,哎呀!誰要你幫他看護黃牛,一心不能掛兩條,你護鳥就護鳥,放什麼牛?我建議把木牌插在這裏,這裏過路人多,看見牌子,不會再打鳥,只會護鳥。
望富守信,說對於你的支持和理解,我表示感謝,但是現在我必須返回湖那邊,免得施爺有想法,更重要的是他家的黃牛我答應幫助看護,要是跑失蹤了,我還得去尋找。
光頭老漢見他說得那麼重要,回返的態度又是那麼堅決,只好啟動筏子,送望富到湖對岸。
黃牛果然不見了,望富站在午時直射的陽光下,手搭涼棚,朝更遠的湖岸張望,仍沒有牛的影子,正焦慮之際,他聽到施爺從背後叫他,望富,你看什麼呀?我家的母牛不見了,還有那隻牛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