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什麼?小肖不明白,猜也猜不出。到了縣政府大樓,他上到13級台階,由於步子急,邁開左腳時,把樓梯口牆邊擺放一排花缽中的一隻不慎踢翻,花缽碎裂兩半,叫不出名來的一束淡紫色的花卉顛翻在地,土粒也撒了一灘。
小肖看着這,臉紅一陣,白一陣,雖不是故意的,但總有些難堪。他愣在那裏尚未移腳,抬眼就發現生得白白胖胖的劉主任正站在樓梯口看他,原來縣政府辦公室在二樓,劉主任正坐在電話機旁,忽然聽到外面「啪啦」一響,就走了出來,未料是小肖搞的惡作劇。
這時,他們的目光對視了幾秒鐘,劉主任說:上來,上來,又是花事。小肖不好意思地講,這怎麼辦?劉主任說,你不管,我打電話叫花卉租擺公司派人來處理,花卉沒有壞,換一隻花缽就行了。
小肖隨劉主任進了縣政府辦公室,心裏卻一直琢磨着劉主任所說的花事。花事是什麼?他不好問,劉主任也沒有再提起,而是讓他走進左邊一間房,自己也進去了,然後把門關上,這間房緊靠着辦公室,卻只有辦公室面積的一半,它算個內辦公室,房中間擺一張辦公桌,一端靠西牆,另一端與東牆相距一米,形成夾道正好走人,辦公桌上頭是兩個並排靠牆的檔案櫃,房間有兩把椅子,一把置於辦公桌前,另一把不規則地放在房側,像專門為臨時進來說事的人準備的。
劉主任把兩個檔案櫃都打開,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張發票,這是為享受待遇的邱順勢購買小轎車的一張發票,上面的大小寫數字欄墨跡猶新地寫着購買小轎車的價格:13萬元。劉主任說,邱順勢坐的那輛轎車算報廢了,我想你也有責任。小肖有些緊張,他本可以說,這怎麼怪我?邱順勢是領導,他不讓我開車,自己開車出事了,關我屁事?
但他沒有這麼講,心裏有些沉重。他見劉主任繞到辦公桌前將那張發票放進抽屜,然後坐在椅子上,他也把房間裏一把椅子拿過來,靠近劉主任坐着。
劉主任低聲說,你知道嗎?邱順勢出事了,倒不單是撞壞了轎車,而是出了另外一檔事。小肖屏住呼吸,生怕哪個字兒聽漏了。劉主任突然問他,小肖,你知道邱縣長平時與哪個女人在一起混?你和他距離最近,了解的情況應該最多、最真實。
小肖腦子裏突然浮現那個被邱順勢稱作雷老師的女人,不,看樣子,她還是個姑娘。這是個非常敏感問題,小肖有些心慌,怕講錯了。他囁嚅着沒有說出話來,劉主任又催他,你如實講。小肖只好說,有一個好像姓雷的女老師與邱縣長經常接觸。
是哪個學校的?劉主任在一個筆記本上飛快地記錄着,他抬起頭問。小肖說她好像是城關小學的老師。劉主任記錄後,停下筆說,說不定就是那個老師,她和邱縣長都出了事,準確地說,是出了丑。當開過來的貨車撞開邱縣長那輛停泊在緩坡上的轎車的蓋子時,一切都暴露出來了,據貨車司機描述,當時轎車的後座躺着兩個摟抱在一起的男女
小肖瞪大眼睛看着劉主任說那醜事的神態,他忽然明白了,劉主任所說的花事。劉主任作完筆錄後,還讓他在寫了內容的紙箋上簽了字,這是要負責任的,他清楚。他有一種不習慣的感覺,這樣做無異於嫌犯接受審訊,當然沒有那麼嚴重。
後來,邱順勢因這件事撤消了副縣長職務,小肖只是取消了在縣政府當司機的資格,有開車的技術不愁,他很快又應聘到一家汽運公司。
花付來在縣城煤化公司做會計,那次他看見門外幾個女人把出納馬俊英叫出去聲音很小地嘀咕,遮遮掩掩地嘀咕,她一走出門,她們就都不說話了,神秘兮兮的樣子,好像有意躲避。花付來本來想問馬俊英,見她像其他人一樣,也有事瞞着自己,便生氣地說:小馬,我們是一個科室,別人怎麼對我,我不計較,可是你我可從來沒有得罪過你。
此時,另外幾個女人見花付來走近,都作鳥獸散,只有馬俊英走不開,還得笑臉迎着花付來,花付來卻一臉冰霜,她就笑不起來了,便把話半直露半拐彎地說,花會計,你沒有什麼事得罪我,你對我很好,只是我們議論的事你不宜知道。她邊說邊走進會計室,這可把花付來弄糊塗了,她瞪大眼睛看着馬俊英,馬俊英分明話裏有話,卻不接着說下去,只坐在辦公桌前拿出賬本看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