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個子以為黃毛人和胖子馬上就回來,結果只見胖子回來,臉上掛着驚恐的神色,並對高個子,也是對所有人說,黃毛人不在茅廁里,裏面黑燈瞎火的,我叫喊了多次,都不見有人答應。
高個子一眼瞅着那裝滿了銅錢的鼓囊囊的褡褳,哼一聲,冷笑着說,胖子,你點着蠟燭再到後面去看看,黃毛人不會走的,他贏這多錢還在這裏呢,難道他和錢過不去?
說着,高個子的內人會意地點燃一支蠟燭遞給胖子。高個子對內人說,你跟胖子一起出後門看看。
內人是個挺講究的漂亮女人,她偏過頭,背對着高個子說,人家男子漢去解手,要我跟去幹嘛?你是不是有病?
我沒有病,我懷疑黃毛人發病了,他是不是倒在哪兒?高個子說着,又示意胖子拿着飄忽飄忽着火苗的蠟燭趕快到後門去找。然後對着莊家和圍觀的人說,黃毛人回來後,這次我就把後門關緊,讓大家看着我,風風光光地把今夜所輸的錢全部贏回來。
莊家把眼珠子挪了幾下,覺得有點不對勁,他伸手把黃毛人空座前的桌面上那個裝滿了許多吊銅錢的褡褳一摸,驀然驚叫起來,不好了。
他把褡褳口子抖開一看,裏面哪裏有一個銅錢,全部都是砂石瓦礫。莊家接道,黃毛人那傢伙真狡猾,他跑了,趕快追。
剛才還躊躇滿志的高個子一看那褡褳里的砂石瓦礫傻了眼,就嚎叫着,要是抓住那黃毛人,我一定要像剮黃牛一樣剝了他的皮。
他的內人用尖利的聲音叫嚷着詈罵高個子,你這個傻蛋,今晚輸掉了一屜子銅錢,人家跑了,你扒本的機會都沒有了。
圍觀的人都面面面相覷,有的悄然散開,有的與莊家、高個子一起聯手行動,迅速從後門蜂擁而出,舉的舉火把,抄的抄木棍,還有的拿着火叉、刀劍、土銃等兇器一併上路追趕黃毛人。可是外面黑魆魆的,又沒有目標,也不知黃毛人到底往哪裏跑了。
這一幫人繞到城牆邊,分成兩伙,一伙人在城牆內滿街搜尋;一伙人到城牆外沿河查找,但均無結果。他們最後均集聚到河邊灘涂望着水深浪急的大河,興嘆不已。
有的說,那黃毛人八成乘夜船擺渡逃了。
莊家說,這個黃毛人有特徵,臉上長滿了黃毛,如果哪天在街上或其他地方認出來,還可以找他。
高個子忿然甩掉那已近熄滅的火把尾子,對着河面上寂寥的夜空吼叫,黃毛人,你逃得過初一,逃不過十五,除非你在人間蒸發,你要是一旦現身,被老子「薅」住,那麼我就要像剮黃牛一樣剝你的皮。他隨即對大伙兒把手一揮:撤!
那天凌晨,睡在床上一直打鼾的馬虎威突然不打鼾了,身子扭動幾個,就醒過來,扯醒睡在身邊的趙氏說,老伴,我剛才做了一個怪夢,怪見兒子黃毛栽進一個糞窖里去了,一身屎,他叫喊着,我去拉他,才一伸手,我沒有拉他起來,反倒被他拉進了糞窖,正掙扎着,醒過來了。
說着,他嘴裏衝出一股臭氣,連他自己也感覺得到,趙氏也聞到了,將平躺的身子側過去,背對着馬虎威說,你這是一個好夢呢,兒子有可能發了財,你還能沾光。
馬虎威本想回答,兒子能發什麼財?除非發棺材啵。但忌諱大清早不能說這話,便改口說,只要兒子順利就行,我才不想到他能發財,更不指望我能因他而沾光。
這話尚未說完,就聽到「橐橐」的敲門聲和兒子的喊叫聲。馬虎威麻利披衣起床,心想:這也怪了,剛才夢見他,他就回家來了。
趙氏也睡不着,也起床點燃蠟燭秉持着走到門口迎接兒子,只見兒子一臉倦容,雙手摸着左右兩邊那鼓囊囊的褲荷包,問他怎麼這個時候回家,馬黃毛說,這個時候才能脫身。
該不是攤上啥事兒了?馬虎威疑惑地看着兒子。
是的,我攤上好事兒了。馬黃毛邊說邊轉身把房門關上,雙手一一從褲荷包里掏出銅錢一把把地往屋裏的餐桌上放,那落在桌面上的叮噹響聲,讓人聽着特別來精神。
父子倆點數着共有1010吊銅錢。馬黃毛得意地講出自己在北街與人押寶贏錢如何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