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應等人走出大廳的時候,感覺自己的腳踩在棉花上一樣。
咱們跟着大帥外出作戰,可沒想着能在老家當官啊。
許多人都是抱着回老家瞧瞧的思維。
一下子就成了官?
華夏自古以來,當官文化極為盛行,誰不得高看一眼?
縱然有萬貫家財,可破家的縣令,滅門的知府,都是不是白吹噓吹來的。
賀今朝給了他們權力的機會,也把後果說出來了。
誰要是從被壓迫者變成壓迫者,那就別怪他的錘子不認舊人了。
四川民眾陷入了一股子巨大的活力當中,丈量土地的熱情絲毫不減。
但唯獨距離錘匪實力最近的石柱縣內,秦良玉得到消息,周圍百姓都在傳頌錘匪的威名。
忍不住一個人待在房間裏暗暗垂淚。
「我大明,如何就到了今日這種地步?」
縱然是丈夫被奸臣所害,兄弟子侄戰死沙場,她從來都沒有如此絕望過。
百姓之心,皆被錘匪所收。
即使她想要建議新任巡撫陳之奇如何應對錘匪,可陳之奇拿她的話當放屁。
一個女子,又是敗軍之將,枉費前任巡撫那麼信任你,聽你的戰術安排,結果落得大敗,被皇帝責罰,進了詔獄的下場。
現在你還想教導本巡撫如何打仗,你秦良玉有那個腦子嗎?
冬冬冬。
「姑姑。」
秦翼明在外面敲了敲門,這些日子姑姑背負着巨大的壓力。
一方面是來自兩家族人,一方面是來自治下百姓,另一方面就是頂頭上司。
拿她的好心當做驢肝肺。
「進來。」
秦良玉抹了抹眼淚,恢復了一下情緒,才讓人進來。
「姑姑,事情都已經辦妥當了,叮囑過的,不會攔着他們出走。」
秦翼明拱拱手說了一句,那些投降賀今朝的士卒,被他放回石柱縣老家。
倒是讓他們以淚洗面的家人,都異常欣喜。
這些人也不想留在石柱縣了,只要去了外面,他們家人也能分肥沃的田地,但前提是他們需要去修路。
賀今朝也與他們來了個君子協定,選擇權全都在個人。
今後是忠於秦良玉繼續作戰,然後被錘匪殺死。
還是帶着家人耕種田地,好好活着。
秦良玉只是點頭表示知道了,不想多說些什麼。
秦翼明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便站起身來走了,可卻聽到:
「翼明,你也覺得大明沒救了嗎?」
秦翼明止住腳步,石柱的家底都沒有了。
馬家,尤其是秦家為大明戰死的族人還不夠多嗎?
再打下去,連他兒子一輩的人都剩不下幾個。
至於抵抗錘匪?
咱們拿什麼抵抗啊?
賀今朝不僅沒有啥了那些投降的士卒,還允諾給他們分發良田。
如此實實在在的行徑,大明能給貧苦百姓什麼好處?
百姓如何不會像喜迎王師一樣歡迎賀今朝?
他甚至還派人給秦良玉帶了封信,說什麼歷來敬重秦將軍的為人。
可我等勢必要推翻大明,殺盡大明的忠臣良將。
你若是好好待在石柱不出來,我可以等你老死,給你青史留名的機會。
若是你膽敢領兵踏出石柱一步,那就別怪我血洗石柱,赤水旁的戰事就是你的前車之鑑。
「姑姑,萬年還小。」
秦翼明回了一句。
馬祥麟的兒子才幾歲,若是秦良玉戰死,他還如何繼承宣撫使的位置?
兒子戰死,可孫子着實是秦良玉的軟肋。
她在外是鐵血女將軍,可在家也是一個年過半百的奶奶。
皇帝抓捕了傅宗龍、邵捷春等人,追封她兒子馬祥麟為驃騎將軍,但也批評了秦良玉輕敵冒進之類的話。
至於什麼撫恤,也是兩枚金幣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