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8、「昌」

    譬如當下幫助攤主釋卜,不僅能免去一頓酒錢,還能得到許多報酬——在那位攤主的招呼下,有幾位貞人躍躍欲試,但都矜持着身份,沒有主動走出人群,等着攤主來請。

    而在此時,一個臉上長着些老年斑,已經頗為年邁的老者,披着襤褸的羽衣走出了人群,他從那攤主手中搶過龜甲,與攤主說道:「老朽來為您釋卜吧。」

    攤主看他如此老邁,還只是一個沒有地位的普通貞人,一時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請他來釋卜。

    但老翁沖他使了個眼色,在其耳邊低語道:「老朽只收你十個貝幣。

    老朽占卜很準的。」

    攤主一聽他只收十個貝幣,頓時神色一喜,不再猶豫,就請老者來為自己釋卜。

    披着鳥羽和獸皮縫製成的衣裳的老翁,就席地而坐,他看了一眼龜甲上的圖案——哪怕蘇午與彼處相隔很遠,但龜甲上被焚燒出的裂痕,他仍然看得清楚——那是交叉起來的一撇一捺,遠遠一看,就像個『凶』字。

    蘇午心下暗想,那位攤主占卜的結果,應該不妙。

    然而事實出乎他的預料——

    老翁笑呵呵地看着那塊龜甲,他的手指抹過龜甲上一撇一捺交叉起來的裂紋,在那一撇下,有一道與那一捺平行的橫紋出現了,頓時,龜甲上的紋路意蘊完全發生了改變!

    這被老翁人為製造出的裂紋與先前火焰燒灼出的裂痕,共同組成了一個『士』字。

    而『士』字下接連着龜甲本有的一些紋路,看起來又像是一個『吉』字!

    由凶化吉!

    只是,這樣釋卜莫非還會準確?

    這老者莫不是個騙子?

    蘇午心中轉動着念頭,就見那老翁站起身來,果然同攤主說道:「這樣的卜相,難道還貞人來釋卜嗎?

    就是『吉』之相啊。

    你釀的醴酒一定豐美甘甜!」

    攤主接過老翁遞來的龜甲,一看果然如老翁所說,龜甲上有一個『吉』字,他頓時大喜,拿出了將近二十枚貝幣,送給了老翁。

    隨後,攤主打開陶壇的密封,舀出一盞酒來品嘗,果然如老翁所說,豐美甘甜!

    老翁在那位攤主處又喝了一盞免費的醴酒,便走向下一處攤子。

    他故技重施,以十枚貝幣的價格,成功令第二處攤主將龜甲交給他來釋卜,蘇午看那片龜甲上紋路淺淡,近乎於無,他同渠了解到,這樣的卜相往往說明一件事平平淡淡,幾乎不會有任何進展。

    應在釀酒之上,就說明所釀酒水平淡無味——這卻也近乎於失敗了。

    然而,那老翁卻道:「您的酒水一定非常清澈,幾乎像水一樣,和甘泉媲美,肯定甜潤而醇香!」

    第二處攤主同樣大喜,打開密封,一嘗酒水,果然甜潤醇香,就和老者說的一模一樣!

    蘇午驚奇於老翁的卜算竟然如此之准,且結論往往與他身邊的『貞人儺』渠所稱大相徑庭,於是他令渠守在原地,自己去了老者所往的第三處攤子,在老者釋卜,稱第三處攤主的酒漿必定甘甜豐美之後,就在攤主那裏買了一盞酒來嘗——確有些甜味,但與他先前所飲的醴酒其實沒有太大差別。

    老翁的占卜,與攤主售賣的醴酒確實也相差不多。


    隨後,他跟着老翁飲用過第四處、第五處、第六處的醴酒,其實幾處酒水的品質、氣味根本都大差不差,只是老翁拿到龜甲上顯示出的卜相,往往有各種差別。

    而老翁給出的占卜結果,則總與先前大差不差,都是吉祥的、好的卜辭。

    蘇午由此大概明白,攤主們釀造酒漿的品質,只與他們的手藝有關,他們都在這片城門口釀酒謀生,彼此的手藝、釀造技藝大差不差,酒漿品質也就頗為相似,分不出明顯高低來。

    而他們每次開酒前占卜的結果,其實按照真正貞人們的占卜來看,一定結果不同,甚至大相徑庭。

    所以說,或許在釀酒這件事上,占卜其實可有可無。

    卜相影響不了酒漿的『事實品質』,但能影響人們主觀上對酒漿的評價。

    也或許占卜與酒漿品質深刻相關,只是那個看起來平平無奇、像是騙子更多過貞人的老翁,在蘇午都無從察覺地情況下,扭轉了卜相,進而影響了酒漿的真正品質。

    不論如何,老翁最終走到了渠與蘇午所在的這處攤子。

    他依舊為攤主解釋出了一個好的卦象。

    攤主歡天喜地解開密封,品嘗過酒漿以後,就為老翁端了一盞酒,請其免費品嘗。

    老翁拿到報酬,端着那盞酒左右四顧,而後將目光投向了蘇午與隨所在的位置。

    他端着酒盞,笑呵呵地走到蘇午、渠跟前,席地坐了下來。

    「兩位朋友好啊。」老翁面上堆着誠懇地笑容,他舉起酒盞,向二人示意,「我名叫昌,是周國人,不知您們從哪裏來啊?」

    渠聞聲看向蘇午。

    先前老翁所作種種占卜,他都看在眼裏,此時亦有心與老翁辯論一二。不過當下主人在旁,他亦不會貿然開聲。

    「我們自『飢地』而來,我名為午。這是我的僕人,名叫『渠』。」蘇午向那位老翁如是回應道。

    飢地是殷都附近的一個大氏族,以『飢』為氏。

    蘇午未有告知老翁實情。

    他們自葛長而來,但葛長全族已經投向周國,在不知老者具體身份的情況之下,貿然告知實情,或許會被對方循着線索了解到更多情況,尤其是這個老翁名為『昌』,假若老翁姓氏為『姬』的話,那對方的身份幾乎就已經呼之欲出。

    「原來是飢地的午與渠啊。

    一起喝酒啊,午,渠。」老翁再度端起酒盞,飲了半盞酒之後,滿面陶醉之色地感嘆道,「醴酒甜美,但不會太醉人,所以為人們喜愛。

    假若它能更醉人一些,喜愛它的人一定會更多的。

    活在蒼天注視下的人們,太過於痛苦啦,藉助這樣的飲料,倒是能讓人麻痹一時。但是現實從沒有因為飲酒而發生任何改變啊。

    所以周國禁止釀酒、飲酒。

    也只有走出周地以後,才能偷偷喝上一盞醴酒啊。」

    「人們已經知道醴酒的甜美與醉人,又怎麼能夠抗拒它?周國禁酒只能禁止一時,卻不能永遠如此吧?

    而且,周國庶人不能飲,周國貴族想來是可以在私底下飲用酒漿的吧?」蘇午笑了笑,向那老者問道。

    老者呵呵笑道:「您看得很明白啊。

    有些東西永遠無法徹底禁止的,但如若掌權者不去做禁止它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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