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吹山,本是扶桑大地靈機最為濃郁,地脈最為活躍的一座山峰,比起名義上扶桑第一山有着富岳美譽的富士山還要高出一線,畢竟富岳是一座火山,沒有神祇鎮壓的話,隨時可以將整個扶桑帶走。沌
簡單講,富岳大部分靈機和地脈的力量多用於鎮壓自身內部的壓力。
但如今,伊吹山隨着山神的隕落,本源的剝奪,已經靈機和地脈都跌落三四個等級,放在整個扶桑境內,連名山大川都算不上。
因此,伊吹山附近也就沒什麼大神坐鎮,面對大國主神的祭祀,自然毫無抵抗能力,甚至連將消息傳出去的能力都沒有。
彌羅遙遙觀望,他看到大國主神施法搭建了三層祭壇,最中央的祭壇上擺放了八個巨大的酒缸,最裏層盛滿了蘊含願力和神力的澄澈液體,身邊端坐着一位身穿十二單衣,作貴女打扮的伊吹童子。
有意思的是,此刻的伊吹童子身上伊吹山神神性被壓制到極致,反倒是身上一些稻穀類的裝飾賦予了他些許農神的概念,遠遠看去,他更像是農神子嗣,而非山神神子。
中間一層站着四位身披千早,穿銀色為底巫女服的女子,她們頭上戴着垂有流蘇的前天冠,一手握着三層十五枚鈴鐺,手柄處又結五色綵帶的神樂鈴,一手持着半金半銀的檜扇。
四人面向四方,輕輕揮舞手中的神樂鈴,繡滿了龍蛇花紋的千早輕輕揮舞,帶動一道道龍蛇虛影。沌
最外層的神官則是手持木笏、樂器、禮器,端坐在各個節點之上,高聲呼喊。
此時本是百鬼夜行之時,天地之間陰氣濃郁,伴隨着神官彼此起伏的呼喊,一切聲響都是被壓了下去。
而在這極致的沉靜之中,四位巫女再次揮舞手中神樂鈴,五色飄帶在風中揚起美麗的弧度,另一邊轉動手中的檜扇,在悅耳的鈴聲中,帶起金銀的流光。
金色和銀色交錯,宛如日光和月華變化,陰陽之道隨着四位巫女的起舞,展露出些許。
彌羅看得分明,還有興趣調笑道:「雖然是大國主精心準備的祭祀,但比起綠川還是差了一點。」
說完這話,彌羅又是笑了起來,二者本就沒有可比性。
當初綠川的神樂舞可謂是那方天地的扶桑對於作為天帝的彌羅的祭祀,而現在的舞蹈不過是大國主神舉辦的一場迎神儀式,哪怕仗着世界等級較高,同樣牽引出些許陰陽兩儀之妙。沌
但其中那種缺少自然而然的韻味,讓整場祭祀看上去遜色了不少。
當然,這一切只是彌羅的想法,在大國主以及諸多暗中觀察的國津神眼中,這已經是非常完美的祭祀,陰陽的力量,牽引着故去神祇的靈性。
諸神第一時間賜予祝福和些許神性,想要讓對方能夠以更加強大的姿態歸來。
道道神輝之下,端坐中央的伊吹童子身上隨之浮現出一圈圈宛如水波般的光輝,向着伊吹山暈染開來。
流光所過之處,伊吹山殘破的地脈之中立刻蒸騰起一道道煞氣,層層疊疊,宛如蓋頂烏雲一般遮蔽住大半虛空,同時又有一股暴虐、兇殘、威嚴的氣息猛地從伊吹山下衝出。
煞氣升騰,吞吐光輝,化作一個虛幻的白骨蛇首,在虛空之中遊走,絲絲縷縷的願力和生機隨着霧氣被其吞吐入腹中,化作一片片散發寒光的鱗片覆蓋在身上。
地震、洪水、怨恨、恐懼等等會帶來負面力量的概念凝聚在蛇首之上,它盯着下方的伊吹童子,碧綠的蛇信不自覺地吞吐,發出刺耳嘶嘶聲響,污穢的氣息不斷侵蝕着周圍的一切,周圍受到國津神祝福的巫女和神官,在這等侵蝕下,紛紛白了頭髮。沌
「奇稻田姬……」
蛇首緩緩吐出一個名字,而後在其身邊浮現出第二個、第三個,直到第八個蛇首成型,都是死死地盯着伊吹童子,而四周神官大多也是隨着大蛇的顯化而紛紛死去,他們的生命力化作祭品,填充大蛇的力量,讓其從白骨化作血肉之軀,而諸多神祇賦予的神性和祝福則是化作一張張人面,出現在八個大蛇的蛇首中央,並且每一個蛇首上又有一道神紋護持,勉強在難以描述的陰暗氣息中,凝聚些許清聖氣象,讓其恢復些許理智,不至於立刻動手吞了伊吹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