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心堂,是花溪溫池內最大的廳堂,足夠容納百餘人入內。
今天棲心堂內足足擠進了二百餘人,坐是無法坐的,眾人整齊地站在廳內,迎候孔懿的到來。
來的人太多,棲心堂的雕花門窗被缷下,這樣能讓門廊和院中的士子們聽到廳堂內的聲音。
離着門廊還有丈許,人群之中李彪輕聲對着王鎮惡抱怨着:「王兄,都是因為你拖沓,咱們才無法登堂入室。」
與他們同住的杜儒卯末便來了棲心堂,此刻應該已在廳堂之中。
王鎮惡挪動了一下身子,苦笑道:「愚哪知這些人會提前一個時辰前來。」
李彪之所以陪在王鎮惡身邊,是因為他幾日前隨眾拜見孔懿,被孔懿問及學業,應答了幾句得了讚許。
事後,杜儒羨慕地向他道賀,說看見孔懿用筆將他的名姓記下,入仕有望了。
王鎮惡沒有隨眾拜孔懿,而是呼朋喚友泡溫池、游山水,似世家子弟般悠遊玩樂,不把入仕之事放在心上。
這讓李彪對他的身份頗感好奇,揣測他是不是琅琊王家或太原王家的子弟喬裝而來,越發小意逢迎。
辰正時分,楊安玄陪同孔懿等人來到,孔懿開講「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
這是《論語·泰伯》中的句子,站在屋外,屋內孔懿的聲音聽不清楚,時斷時續。
「……士有通達時,亦有困窮時……通過時則以仁治國平天下,困窮時則宣傳仁道……至死方休……」
站在屋外的眾人向前擠去,人群一陣騷動。側旁站着維持秩序的兵丁,忙上前喝止,站在屋外的人越發聽不清孔懿在說些什麼。
李彪急得直頓足,連聲唉嘆。
王鎮惡淡然道:「李兄已得所求,將來以行仁為己任,任重而道遠,何必急在此時。」
被王鎮惡這樣一說,李彪的心平靜了不少,笑道:「王兄說得是,愚當以弘揚仁道為己任,死而後已。」
孔懿說了大半個時辰,屋內掌聲響起,王鎮惡道:「接下來愚倒想聽聽楊太守說些什麼。」
趁着有人走動,王鎮惡向前擠去,在廊下靠門處找到個位置,等候楊安玄講話。
「天地君親師,人之五倫也。」楊安玄看着濟濟一堂的士子,高聲道:「魏文帝稱孔夫子是「命世之大聖,億載之師表」,尊師重教是禮法也。」
楊安玄的聲音有穿透力,清晰地傳入王鎮惡的耳中,眾人都安靜下來,聽這位年輕的楊太守第一次對外發聲。
「在座諸位皆有師,愚的老師是臨湘侯車公。車公好學,囊螢夜讀為世人所重,是天下有名的大儒,可惜被害身死。」
「嗡嗡」的議論聲蜂起,車胤是被司馬元顯逼死,楊太守公然表示不滿,莫非是對執政的尚書令司馬元顯不滿。
「記得愚第一次見車師是國子學,車師以「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勉愚,敦敦教誨,言猶在耳。」楊安玄慨聲道。
「太元二十年五月,愚蒙車師不棄,拜在門下,從師學經。車師對愚說過,治學當「學以致用」,「知行合一」方為真讀書。」
此話一出,一旁的荀歌眼神一亮,莫非楊太守這四個字與先祖的「學至於行之而止」的主張不謀而合,若楊太守是荀家學說的擁躉者,對荀家而言是好事。
學以致用、知行合一是明代心學大師王守仁所提出來的,楊安玄自知年少言微,只能借車師之口說心中之言。
車胤是天下大儒,借他之名說出來的話自然被士人所重視,而且車師已逝,作為弟子宣揚他的學說也算是尊師重道。
「子夏曰:「仕而優則學,學而優則仕」。愚知諸公皆是博學多才之士,此次有意徵召你們當中的俊傑入仕,為朝庭效命,為百姓謀利。」
雖然事先知道楊太守要徵募人才,但聽他親口說出還是讓不少人喜笑顏開,不少人急不可耐地呼道,「愚願為太守驅馳」、「楊太守,仆早有意出仕為國效命」……
王鎮惡
第二百七十一章誘以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