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信?」楊峻冷笑里夾着絲慍怒,側轉了半邊身子指指沈曼,「他們不信,不如你來叫我聲父親。」
沈曼微頓,從善如流地頜首:「父親。」
「沈曼!」
徐瀅倒吸了口冷氣,她這聲「父親」叫出來,那麼不是父親也是父親了!
沈曼抬起眼,深深看她一眼,而後又平靜站好。
楊峻哈哈笑起來。
徐瀅卻心驚肉跳!
她印象里的沈曼不該是這樣的人,她看得出來她是恨着楊峻的,不然不會暗示她知道他可能的藏身點,可是為什麼她突然間又跑來與他相認?就算是真的父女,她這番相認於她自己以及維護他們這段血緣有什麼好處?
她竟然有些看不懂她。
「余蟬,帶上幾捆炸藥在身上,我們往城門去!」楊峻忽然掉頭吩咐起來,又把手裏火把交了給沈曼,「你已經回不去了,跟着爹走,去雲南!」
沈曼接過火把,忽然扭頭再看了眼徐瀅,然後趁着楊峻彎腰拿炸藥之際,倏地從腰間拔出柄匕首捅進楊峻背脊,然後左手再將火把往院門口一丟……
事情來的那麼突然,每個人呼出的冷氣簡直把整個院子都已經凍結!
全神貫注在彎腰撿炸藥的楊峻毫無意外地被扎中了背心窩子,隨着匕首奮力一抽,有血柱噴出來。
徐瀅還是反應最快:「快上去救人!」她話音沒落,宋澈與商虎已經如箭一般上去押住了柳余蟬!
楊峻撲倒在地下,翻滾着回過頭,雙眼裏有着濃濃的不可置信。
「不是你教的我嗎?生死存亡的時候連自己的親人也不要相信,二是要殺的人該殺就殺,要殺伐決斷。」沈曼流淚笑着,緊抓着那匕首站在廊下,「我學得怎麼樣?是不是盡得你真傳?」
「你,都是騙我的?」楊峻勉力地支起身子,聲音從齒縫裏擠出來。「你不是我女兒?」
「半真半假。」
沈曼看着刃尖滴下的血,「我是你的女兒,並不代表我就不想殺你。你是我的生父,也並不代表你就不值得我殺。你雖然給了我生命。可你留給我的只有恥辱和折磨。
「作為父親,我第一次學走路而跌倒大哭的時候你在哪裏?我第一次被親戚家的小姐們欺負而背着人難過的時候你在哪裏?我到了該啟蒙的時候,母親纏綿病榻只顧着思念你而不曾顧及我的時候你在哪裏?我因為知道你們的醜事而時刻承受着內心煎熬的時候你在哪裏?
「這些時候你統統不在!甚至於在剛才你明知道我是你女兒的時候你還在防備我!你是直到確定我再也沒有退路了才把火把傳給我,我險些因為你們的自私任性而變成一個偏執不忿的人,而你卻還指望我對你忠心!
「你從來不知道怎麼信任別人。從你扭曲的心眼兒,你看到的人世都是邪惡而黑暗的。
「但我不是。
「我雖然有個你這樣噁心齷齪的生父,但幸運的是我卻有個溫雅善良的養父。
「我是有忠心,也有忠義,孝順,正直,善良,或許還有一些為人處世的度量和能力,可是這些都不是你給我的,是沈昱。是我的養父!是他給予了我這一切!
「是他在我痛苦不堪的時候教導我怎麼做人!是他告訴我寬容善良的美德,讓我明白如何使我內心感到平衡安寧!也是他在所有我無助害怕的時候肯定地告訴我我就是他的女兒,是他因為自私的衛氏和總也睡不安寧的我還選擇了不再續弦!
「這一切都不是你給予我的,而你卻還親手殺了他!殺了替你盡到做父親的責任的他!
「像你這種喪盡天良的人,當然不會明白我在那種情況下,擁有一個慈愛而真心愛護我的父親是多麼重要。他明明知道我不是他的孩子,明明知道衛氏肚裏懷着的別人的孩子,卻還是在她臨產前兩個月編造了理由帶她去了別鄴靜養,然後接來外祖母照顧我們!
「是他打點好了一切,瞞住了所有人我其實是生於五月底的事實!
「而你以為他是個傻子嗎?他不會心痛悲傷嗎?是衛氏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不要和離。他才一直到死也沒有把你們的事情捅出來!你和衛氏就是天底下最自私自利的人,最該下地獄的人,我不是因為你們害我到這種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