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親王這裏因徐瀅他們去的久了,正覺納悶,才要喚人去尋,就見面前一叢人影后頭徐瀅和劉霽已經匆匆進來了。於是連忙又找了個託辭出來接見。仍在先前交代任務的長廊下,端親王把袍子一撩,坐下說道:「東西呢?」
徐瀅連忙從袖子裏掏出來,鋪平放在他手裏。
端親王看了兩眼,眉頭就已經皺得跟老樹根似的了。
「這些都沒有寫錯?」他問。
「保證一個字也不會錯。」
徐瀅曾經也過過一段睡覺都需要睜着一半眼的日子,對於速記幾個數字幾個名字十分有信心。方才出來的時候她就找筆墨詳細記錄了。不過她還是補充了一句:「下官進去的時候因為程家小侯爺已經在內,後來崔世子和馮姑娘又點破了下官的身份,恐怕事發小侯爺定會想到下官。」
具體的劉霽已經稟報過了,也就不需她贅述了。
端親王點點頭,盯着牆腳沉吟了會兒,又把紙折起來塞進懷裏,「他不會知道的。」說着又站起來,再道:「這事辦的不錯,明兒起你就歇一個月再來吧,本王說話算話。」說完又看到她腋下夾着的書,指道:「不是借了書嗎?宋僉事在碧波榭,唱戲唱全套,送過去吧。」
徐瀅頓了下,含笑道:「是。」
碧波榭在侯府後花園,四面環水只有一條漢白玉砌就的曲欄連接岸地。水榭四面也有一圈白玉砌就的平台,平台外是一池睡蓮,現如今蓮葉平貼着水面,幾枝荷尖正羞澀地冒出頭來迎風搖曳。
水榭四面的長窗大敞着,屋裏坐滿了人。
明明坐十來個人剛顯寬鬆的廳堂,非擠進二十多個人,宋澈盤腿坐在上首的胡床上,一面扶着杯子,一面餘光瞟着最近的程家老二,暗地裏將他罵得連腸子都翻出來了。
他在後院子裏逗鳥餵魚,一個人溜達得挺好,這程笙非把他勸到這裏來吃茶!
四月天裏,門前桃花都結出拇指那麼大子的季節了,你以為很涼快麼?
滿屋子人又不是個個跟他熟絡,當中有些額頭冒着汗,手裏攢着油,再有些不知道什麼毛病,大老爺們兒的身上非擦得跟姑娘一樣香,這香氣混着汗味兒,不知誰一抬手又漏出幾絲狐臭,再攪和着茶氣與點心味兒,這就是程笙這崽子要請他過來的目的?
「這是今年新茶做出的綠茶餅,小王爺嘗嘗!」程笙見他一直繃着臉不語,連忙堆笑捧着碟子過來。
點心的味道早被掩蓋在那股不知名的味道里,宋澈深深地看了眼他,杯子拍在桌上。
程笙頓了頓,滿屋的王孫公子們也都漸漸靜下來。
靠近胡床坐着的都是些朝中有身份人家的子弟,而稍遠處卻是些形容拘束慕名而來的下官子弟。
宋澈掃視着油頭粉面的那些人:「你們一個兩個這麼有才,何必在這裏吐唾沫星子?本官只是個武夫,有本事你們別跟我斗這些心眼兒,直接耍幾套劍法跟本官過過招。贏了本官,還怕本官不給你們前程麼!」
座下一眾人無語。
宋澈臉色又往下沉了沉,兩眼盯着當中一個翠綠衣裳、腰上掛着荷包香囊之類的年輕男子:「大老爺們兒身上掛個香囊,動不動翹個蘭花指,你們當這是唱戲呢!既有這唱戲的本錢,怎麼不乾脆組個班子去?」
他們立刻就羞愧地垂下了腦袋來。
徐瀅走到曲廊盡頭,正碰上臉上如同齊齊刷了豬血的一幫人走出屋門。
她上前拱手:「敢問諸位兄台,宋僉事可在屋裏?」
打頭兩個剛才被罵得狠,心裏又羞又氣又不敢做聲,出門陡然見着面前又來了個看上去比他們還要娘氣的傢伙居然也要尋宋澈,心裏就冷笑了。對了下眼色,均說道:「小王爺就在屋裏,兄台這就快快進去吧。」
徐瀅抬腳就進。
門內一個穿錦衣的年輕人把她攔下來:「來者何人?」
「徐鏞。」徐瀅笑着拱了拱手,然後道:「下官過來有事尋宋僉事。」
流銀不怎麼去衙門,並不知道徐鏞是何許人,來尋他們家小王爺「有事」的人多了去了,這姓徐的跟剛才那些人看着沒什麼兩樣,當然也不能讓進。
他鼻孔朝天道:「小王爺不見客!」
門口這
013 不用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