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好大的口氣……」琴先生一撫袍袖站起身來,眉頭緊鎖微怒的說道:「十四歲出師,遍游大陸雖談不上高山流水曲高和寡,可令琴某人在樂理上真心嘆服的不過一掌之數!高雅如凰的古琴與狀若土雞的嗩吶不用比高下立分……」
蘇小只是淡然的點了點頭,也沒有爭辯、只是將自己的纖纖小手伸向琴先生討要嗩吶。「好、你很好……」琴先生默然的點了點頭,指了前排一個男學子說道:「你,去門房找秦大爺借他的嗩吶一用,就說是我說的……」
沒一會的功夫,那名男學子氣喘吁吁地抱着個嗩吶走了回來。恭敬的遞給琴先生、琴先生撩了撩眼皮,手抬起指了指蘇小,示意他直接給蘇小便可。接過嗩吶,見上面的葦哨是嶄新的,蘇小放下心來、她可不想嘴裏叼一個別人嘴裏含過的東東。
「蘇小學子,琴先生不想占你便宜,嗩吶曲調歡快、古琴高雅婉轉……我們就同奏一曲歡快些的調子如何?」琴先生善意的說道。
「不必……若是琴先生堅持,就各自用不擅長的比試吧!我用嗩吶之短吹奏悲傷地調子,而秦先生用古琴彈奏歡快的樂章如何?」蘇小搖了搖頭,說道。
琴先生點了點頭,左手扶弦、右手輕撥了幾下琴弦,琴音叮咚極是悅耳、宛若高山清泉。蘇小含住葦哨,雙唇拉緊略包牙尖、運了下丹田氣吹了一小段《百鳥朝鳳》試了試音準。鳥叫聲惟妙惟肖,悄然掀開了生機盎然的春天的一角。
「咦?」琴先生有些詫異。看着蘇小無悲無喜平靜的臉,心說這丫頭倒有幾把刷子。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沒有,平日裏的樂師們只要聽到自己幾個琴音,貌似還沒有敢有應和之人。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無知者無畏。還是說她本就是師承名家,故意來給自己難堪?
「還比嗎?算是平手可好?」蘇小恭敬的對着琴先生蹲了一福,委婉的說道。琴音悠長、指法如由心生,不難看出琴先生也是個琴痴級的人物。執着如斯無論結果都值得尊敬!
「高山流水知音難覓,哈哈……剛剛開始何必草草了結?不為比試只為切磋,若是琴某敗北執師禮又有何妨?」琴先生臉上的譏諷之色淡去,神情鄭重略帶絲欣喜若狂的說道。
比試變成了切磋。蘇小笑了笑並不以為意。清了清嗓子。悠然說道:「我吹奏之曲名喚《懷鄉曲》,戌鼓斷人行,邊秋一雁聲。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有弟皆分散,無家問死生……」想起家鄉華夏,想起朝夕相處的弟弟,蘇小的眼神有些迷離、眼角也變得潮濕起來。
「嗚……」嗩吶發出一聲長長的嗚咽。仿似一隻離群的孤雁發出的悽厲之極的哀鳴。孤獨、渴望、進而絕望的聲響漸漸地彌散與學堂中。嗩吶聲婉轉嗚咽,悽美的憑欄懷鄉的畫面漸漸由蘇小吹奏的聲響演繹出來。浮現在所有人的眼前。
骨肉離散,家人各西東的思念;錦書無處寄的無奈;自己前途渺茫的、無根漂浮無依的絕望;聲聲哀傷與思念,勾起遠行學子們的共鳴。
一曲終了……靜,整個學堂落針可聞。琴先生手扶琴弦並沒有彈奏出一絲的聲響。雙眼微閉、幾滴渾濁的淚珠歪歪斜斜的掛在眼角、久久不肯落下。
「吧嗒……」嗩吶在蘇小手中滑落、翻滾着跌在地上。蘇小宛若木雕般筆直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眼神空洞的投向東方,也就是家的方向。…
「究竟是誰贏了?」一句不合時宜的話語破碎了這片刻的凝固般的靜。「琴先生。小女子認輸……」蘇小木然的蹲身施了一福,悠悠然說道。在這裏縱然是混得風生水起又有何用?功成名就、風起雲湧又能如何?心有些頹喪、又怎會爭強?
琴先生也由聆聽中驚醒過來。聽聞蘇小的言辭覺得臉有些發燒,神情尷尬非常,張張嘴想說什麼,被蘇小小聲的言語打斷了。「琴先生,為人師表斷不可損了面子,否則顏面掃地如何授業?幫我賠秦大爺一把嗩吶,咱們算是扯平如何?」蘇小的情緒平復了些,略帶俏皮的對着琴先生擠了擠眼睛,說道。
琴先生笑了笑心領神會。手隨意的撥動了幾下琴弦,說道:「咳咳……大家看到了吧?這就是音樂的感染力,蘇小沒學會走就想跑,被……嗩吶都亂的拿不住掉到地上,希望大家引以為戒……蘇小,你先回座位上吧!」
「蘇小,君子一諾千金,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一曲懷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