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侯杵臼聽得李然的這一番吹捧,心中亦是不由暗道:
「此子果真是能言善道,將寡人給捧到如此的高度,倒是一時令寡人下不來台啊!」
「若是不答應他……我這顏面無光。但若是就此答應了他,那我齊國這一番,難道又要白費功夫了不成?」
太子荼察言觀色,看出君父的難處,於是開口道:
「太史大人,你將寡君說得如此天花亂墜,卻到底還是要讓我齊國吃虧。若是當真無有半分的好處,這又如何能讓君父滿意?如此弭兵,實是有些太過於兒戲了吧?!」
李然聞言,卻是搖頭道:
「與友鄰弭兵,只會讓兩國的國人們避免無謂的死傷,怎能說是沒有好處呢?衛國既然能夠安心侍奉齊國,那魯國又為何不能?」
「況且,魯國替齊國面臨吳越,乃是齊國南境之屏障!晉國在西虎視眈眈,又扶持吳國在南,如今吳國干楚,大有稱霸之勢。」
「倘若齊侯不信,李某可與君上打賭,魯國如今與齊國對峙,不出十日,吳國必將以助魯為由而加兵於魯國!到時候……呵呵,恐怕就由不得齊侯了,吳國必是要挾魯以懾齊國,所以,趁如今敗局未定之際,還請齊侯三思!」
齊侯杵臼聽罷,也知這李然確實是巧舌如簧,若是再讓他多言幾句,就怕連他自己都要按耐不住了。
於是,只見他突然是伸了個懶腰,並是說道:
「哎……寡人老了,不能認事。今日也有些疲了,朝議便到這吧!子明先生所言……還是且容寡人再考慮一番,待寡人想清楚了,再予你答覆吧!」
李然看到齊侯杵臼如此模樣,也知道他這一切其實都是裝的,無非是一時無法決斷,所以想要先讓自己先離開大殿。
「諾!既如此還請君上多多保重,外臣李然先行告退!」
這時,田乞亦是起身,並是言道:
「君上,臣這就送太史大人回官驛!」
齊侯杵臼揮了揮手,在太子荼的攙扶下站起身來,顫顫巍巍的離開了大殿。
而田乞,則是與帶着李然直接出了宮。
「呵呵,太史大人確是了得,只三言兩語,竟是直接說動了寡君,讓他今日可謂是騎虎難下啊?!」
顯然,田乞的話中隱隱是透着一絲不滿,李然對此也是聽得分明:
「田大人多慮了,齊侯本就是世之豪傑,在下不過是就事論事,又何言捧承呢?」
「難道……田大人是對在下所言,另有看法?」
田乞突然被扣上這麼一頂帽子,卻也是一時尷尬,不由是眼神遊離,慌忙言道:
「太史大人這麼說話,卻還讓人如何說?只不過……大人所言吳國之事,也未免是有些危言聳聽了些。而大人所言之仁義,又實在是太過虛無縹緲吧!」
李然聞言,也只是微微一笑,便沉默不語。
田乞見氣氛有些尷尬,不禁又是哈哈笑了起來,並道:
「哈哈哈,難道是在下方才所言太過於驚世駭俗?若是在下言語驚到了大人,還請大人莫怪啊!」
李然卻緩緩搖頭,淡淡道:
「哦,豈敢豈敢。只是……田大人的這一說辭,倒是與貴國的太子所言是頗為相似,在下確不知該如何作答了。只不過……太子年紀尚輕,資歷尚淺,說出此言也不足為怪。但田大人……為何也是這般的不通事理?而且,大人與太子想比,似乎還更匱了一些禮義啊……」
「當今天下,群眾並存,唯有德者可居其中。大人亦是如此,大人若欲涉天下之事,關鍵還是在德!關於這一點,大人身為卿臣,想必應該是要比在下更懂得吧?」
「既如此,大人又何言其『虛無縹緲』呢?!」
田乞聞言,亦是不由一個警覺。
很顯然,一方面李然是故意點了一句「太子」,表達出了對於太子的好感。
另一方面,李然又提醒田乞應該要更為注重自己的德行,免得到頭來真露出什麼馬腳來,讓自己的「美好形象」是前功盡棄了。
而田乞又是何等精明之人,他怎會聽不出這其中的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