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絮一邊警惕地觀察着四周,一邊拉過小乞丐一隻手,把玉佩放到了他手心,隨之予他的還有一些碎銀子:「記得,先填飽肚子。
」 小乞丐感激地看着她:「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 他原以為會在這條繁華的長安街街角,不甘地被人打死。
是她,如同純潔的白月光,飄飄然闖進他的世界。
「我們都是平等的,沒有孰尊孰卑之論。
」顧南絮由衷地笑起來,也不知怎麼想的,抬手放在小乞丐頭上。
小乞丐頓時愣住了,她不覺得自己髒嗎? 顧南絮提着裙擺跑開了,夏季微熱的風拂過,她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回眸一笑看着小乞丐:「我在丞相府等你!」 她怕追殺自己那伙人,會殃及無辜,所以急忙離開了。
小乞丐痴痴地看着顧南絮離去的身影,手中緊緊握着那塊玉佩,眼眶通紅:「滴水之恩,必定湧泉相報。
」 他發誓,若有機會,定報此恩。
此時的顧南絮卻只想着保住自己這條小命,至少要撐到顧長庚來救自己。
七拐八拐跑出了小巷,已經沒什麼人了,顧南絮大口地喘息着,跑進了不遠處的樹林。
丞相府附近都是等自己上鈎之人,顧長庚不來,她恐怕無法活着回去見到爹。
「都已經到城邊了,顧長庚,你要是再不來,我就要死在這兒了。
」 顧南絮嘀咕着,惱火地薅了薅礙事的裙擺,腳步一刻也不敢停留。
突然前面傳來了嘈雜的吵鬧聲,聲音越來越近,緊接着便是刀劍相向,無情劃破血肉的聲音。
顧南絮皺皺眉躲到了一棵大樹後面,朝林中聲源處望去。
這裏是長安城最偏的地方,也是一個無名的小樹林。
雖然與繁華的長安街只隔了幾條小巷,卻是少有人至。
她小心翼翼地蹲下身來,不遠處是一夥黑衣人,正與一對衣着樸素的男女對峙。
「蘭袖!當年那個孩子究竟在哪兒?」領頭的黑衣人已經不耐煩了,威脅地對女子喊道。
蘭袖緊緊咬着牙,寧死不屈:「我說了,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會告訴你們!」 「聽不清啊」顧南絮嘀咕着,能聽到聲音,可具體一個字也聽不清。
顧南絮不時警惕地朝後望着,若是再這麼耗下去,必定會進退兩難。
前面那伙人最終還是揮劍殺了那男女。
隨後便帶着屍體離開了。
直到確定他們沒了蹤影,顧南絮這才提着裙擺朝前跑去,方才他們所在之地,只留下觸目驚心的兩灘血。
旁邊還掉落了一個沾有斑駁血跡的香囊。
顧南絮遲疑了會兒,從地上撿起了這個香囊,上面繡着精美的蘭花和一個「雲」字。
她不懂,人與人之間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非要把對方趕盡殺絕? 她現在不亦是如此處境? 那位二姨娘已經坐不住了,現在就想要除掉她。
「二夫人,可別拿我當個小孩子。
」 顧南絮緊緊捏着那個香囊放進懷裏,朝四周看去。
這裏幾乎沒什麼藏身之地,可若是朝樹林深處亂跑,一定會迷路。
她想了想,從地上撿起一個石子,沿途在樹上留下了記號。
傍晚 天已經慢慢黑下來了。
一名黑衣少年手中握着劍,一路沿長安街朝小樹林找來。
一直到了林中那兩灘乾涸的血跡旁,他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腦袋嗡地一聲。
四處掃視了一眼,這才注意到樹幹上面的記號,慌張地追了過去。
眼見着最後一絲陽光也漸漸如同熄滅的火把緩緩消失在灰色的雲彩之間。
完了,天黑了,顧長庚根本不會看到自己留下的記號。
夜裏風涼。
顧南絮蹲坐在一棵樹下,閉上眼睛捂住了耳朵,心裏默念着:「我不害怕,我不害怕,我不害怕」 可是越念心裏越慌。
感覺到微風一陣兒一陣兒地吹過,分不清是腳步聲還是風吹落葉的沙沙聲。
顧南絮心裏把趙書凝和顧淺芷罵了個遍,她一向記仇,這事沒完! 突然顧長庚的聲音如同救命符一般從遠處響起。
「小姐!小姐!你在哪兒?」 顧南絮激動地起身,大聲喊道:「顧長庚!我在這兒!」 顧長庚耳力十分好,聽聲辨別出顧南絮所在方向,飛身朝這邊趕了過來:「大小姐,我終於找到」 話還沒說完,顧南絮立即起身,激動地撲了過去:「顧長庚!你怎麼才來啊,我都要嚇死了有人要殺我」 「別怕,長庚會一直保護小姐的。
」 顧長庚溫柔地安慰着,兩隻手始終沒有敢碰上顧南絮的後背。
他深知,主僕有別。
六年後,丞相府 飛絮院 「小姐,張員外家的公子前來提親,您見嗎?」 說話的是顧南絮的貼身丫鬟,星舒。
顧南絮聽了,不耐煩地將手中的瓜子皮丟在地上,起身朝屋內走去,遠遠地拋出來三個字:「趕出去。
」 星舒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