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臨燁又不是傻子,這麼明顯的話,他都聽不出來。
可是這種誅心之言,他說保護好了,明顯是在自己打自己臉。
說沒有,更是給了九皇叔可以繼續問罪的機會。
「呵」霍臨燁垂下眼,身上忽而多了幾分邪肆:「九皇叔不僅僅是戰場上的高手,便是話術上,也如此。明明是問罪的話,卻要先讓我自己打自己個沒臉。」
霍慎之垂下眼,淡淡道:「那你便是認了?」
「認?」
霍臨燁冷笑,心口泛起疼痛。
他朝着雲姒看過去。
雲姒面容冷漠如刀,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這樣的眼神,就是一眼,也足夠讓他傷的。
他當時明明是被她說的氣話。
他知她不願意,便是她當真躺在自己床上,他也不會動她分毫。
他要一個人,絕不會做小人之舉!
可是雲姒現在不了解他,就像是當初他不了解雲姒一樣
「這果然是報應。」
霍臨燁目光之中含着幾分對自己的譏諷,低聲喃喃。
遂而,又看向九爺冷笑着問:「九皇叔就為了審問我,叫我過來的?」
霍慎之的情緒沒有什麼變化:「雲家的人將她交給本王,她便是本王的身邊的人。且她一個小姑娘在你眼前受了那麼多的折辱,本王難道不應該為她撐腰麼。」
霍臨燁心頭的怒火在剎那間揚起。
男人與女人之間的事情,多來一個插手,那都是在打另一個人的臉。
「你當真覺得,當真以為,當初我會強求你,會要一個心不甘情不願的你?」
「一年夫妻,我不信,你當真不知道我的性情跟作為!」
他在賭了。
賭起碼雲姒能稍微懂自己一點,不用多,哪怕只是一點點。
然而,他輸了。
「沒發生的事情,你自然不承認,我又憑什麼非要自己給自己找藉口地原諒你?婚書總是你找紅蕭來逼着我簽的吧,若不然,叫紅蕭出來對峙!」
在霍臨燁給她削肉割血時,她已經稍微能夠平和地對他了。
可是現在,她對他,是如蛆附骨,恨之厭之。
霍臨燁第一次體會到心碎掉的感覺。
原來最嚴重的傷,是看不見血的。
「紅蕭」紅蕭已經死了。
因為他知道,她假傳他的話騙了雲姒寫婚書,又勾通外賊,將將士們的命視作她完成任務的工具,他就將她處置了。
現在,當真是死無對證了。
可是活着又有什麼用?
誰都會覺得,如果紅蕭反口,又會是為了保全他的名聲。
「是。」
霍臨燁沒有辯駁了。
他看着雲姒冷漠的臉,心中一遍又一遍地怪自己犯賤。
為什麼,在雲姒抽身不再愛他的時候,他又會義無反顧毫無徵兆地陷進去呢。
還越陷越深了呢?
「都是我。」
他的靈魂仿佛死了。
身體的軀殼,在一遍又一遍地替他回答着難以被證明,又無比違心的話。
「是我叫紅蕭逼着雲姒簽下的婚書。」
「也是我,利用調兵的權利,脅迫她成為我的人。」
「這一切,都是我做的。」
他看向雲姒,眼底,蓄起一片紅,聲音沉着:「本王這麼認,你可滿意?」
不知道為什麼。
雲姒看着霍臨燁這樣。
心中反而沒有那種舒了一口氣的快感。
「九爺。」雲姒移開眼,不再看霍臨燁。
怎麼到現在,整的好像是她欠了他一樣?
她欠他什麼了?
「出去吧。」霍慎之看出了雲姒的異樣。
到底,女兒家的心腸,都柔軟些。也只有至清至純的人,才會被別人的情緒所動,心腸冷硬的人,是不會的。
比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