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之中,嬴棣看着茫茫的天色,好不容易等來了菜。
想着應該能見到母親,可是轉頭,發現了霍臨燁。
霍臨燁也在這個時候,跟他正好對視上:「飯菜不合口嗎?」
嬴棣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那些飯菜,都是肉。
他乖巧地坐着,一板一眼地說:「等等阿南一起吃。」
霍臨燁只當他是「景昀」,拿起筷子給他夾菜,面上,帶着的是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溫和笑意:「費盡心機跑出去,現在又回來了?出去一趟,做什麼了?孤倒是聽說,那些去追你的人,都葬身狼腹了,你卻是一點事兒都沒有。另一批去找你的人,也是死無全屍,像是被什麼攻擊,吃了。你可以說說,是誰帶你出去的,還有你是怎麼活着回來的嗎?」
嬴棣淨了手,慢條斯理地開始啃霍臨燁給他的雞腿。
一舉一動,都刻着骨子裏嚴苛「教養」。
不像是跟着雲姒走南闖北無拘無束的樣子,更不像雲姒吃東西時的樣子。
倒像是皇家子弟,從小言行就被規訓着的人。
把嘴裏的那一口咽下去,嬴棣才道:「我只是個五歲的小孩子,出去一轉,發現路不熟悉,還有很多的危險,我就回來了。至於誰帶我出去的我答應別人,不能說的。人家幫了我,我不能害人家吧。」
霍臨燁輕輕一笑,對待小孩子,倒是極有耐心。
他將手中的柳葉刀放在桌子上,問:「這是你的嗎?」
「不是。」嬴棣搖頭:「這個東西真特別,是什麼?」
霍臨燁的心緒,一下子掀起波瀾。
就在他還想要問什麼的時候,雲姒來了。
快速收起柳葉刀,霍臨燁站起身來。
雲姒抱着溫予,頭髮都跑地散亂:「景兒!」
嬴棣的呼吸瞬間凝滯。
他猛然轉頭,看着衝着自己跑來的人。
她易容了,可是他見過她真實的樣子。
此刻看着她奔向自己,嬴棣心中升起一抹自己都說不清的情緒。
「景兒!」雲姒放下已經醒來的溫予,緊緊地抱住了嬴棣,側臉貼在了他的臉上。
往日堅強無比的人,眼淚一下子不受控制,沾濕了嬴棣的側臉。
就是這一瞬間,嬴棣忽然覺得自己心裏空着的那一塊,奇蹟般地圓滿了。
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缺的到底是什麼,夜深人靜時,他為什麼會輾轉。
現在終於知道了,他缺了母親。
父王對他千好萬好,也無法填補起這一塊,現在,他忽然就在這一刻,奇妙地齊全了。
「娘親。」嬴棣學着那些百姓的孩子,試探的,輕輕的,喚了雲姒一聲,心裏一下子就開心得無法言喻。
他紅着眼,歡喜的淚意跟這五年從小到大的缺憾,漸漸有些隱忍不住,雙眼開始模糊:「娘親,我終於找到你了,你還活着就好,我都怕我把你弄丟了」
雲姒聽見這話,又是覺得好笑,又是覺得心疼:「你一個孩子,說什麼把我弄丟的話。」
她將嬴棣靜靜抱在懷裏,疼愛得不行:「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有沒有好好吃飯?跑出去做什麼,若是在外面遇到危險,我上哪裏找你去?母親就只有你們了,若是沒有你們」
「別哭。」嬴棣抬手去抹雲姒的眼淚:「我沒有哪裏不舒服,母親給我的藥,我都吃着,我一切都很好。叫母親擔心,是嬴是景昀的過錯。」
雲姒隱約感覺到「景昀」有點不一樣。
以往要是遇到事情,再看見他,景昀都要撲在她懷裏哭個夠,再氣地罵人。
但是今天,這孩子克制,隱忍,又懂事。
可見這些日子,他真的被磨礪了一番,都不跟從前一樣了。
這時,雲姒交託給阿南抱着的溫予,才漸漸轉醒。
看見嬴棣跟雲姒,她先開始哭了。
霍臨燁沒有再留,只讓幾個人守着便離開了。
而南絳,也沒有多留,她剛才在霍臨燁手中,發現了一樣重要的東西——柳葉刀!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