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陳深起了個大早,天不明就扛着棺材出去了。
他悄悄把無憂大師的棺材埋到了長城腳下的墓地里。
這裏的墓地安葬的全是長城守軍、雜兵等守護長城的人。
這兒的人們對於死者安息很看重。
來這兒挖墳等同於跟長城守軍作對,陳深還是憑着以前當雜兵的關係進來的。
他趁夜,雜兵們又都不是修行之人,悄悄把無憂大師棺材下葬,然後立了一塊無字碑,等把這一些搞定後天大亮, 墓地上多了許多人,他們全是來安葬死者的。
一時間,墓地之上陰雲密佈。
對於長城腳下的百姓、守軍而言,死人是經常的,不死人是不可能的。
正因為如此,人們對死亡看的很淡,對死後看的很重。
死者不容許褻瀆。
陳深剛從墓地土丘下去,就見一群長城守軍抬着一具屍首從天空踏劍而來。
他們落到土丘下, 一臉莊重的舉過肩頭扛着屍首往墓園抬。
許多百姓、雜兵和守軍已經得到消息了。
他們在道路兩側分站, 肅穆之中送這這具屍首上山。
雲落了雪。
鵝毛大雪。
頃刻間將長城守軍那黑色的盔甲掛上了一層浮白。
屍首用長城守軍的黑旗蓋着,在經過陳深後向山丘上的墓地去了。
陳深送他離開後,回頭問旁邊的人,「死去的這位是?」
旁邊的人回答,「長城軍北門關的關將軍關山月。」
陳深如遭雷擊,「關山月?!曾在咱們這兒當守將的關山月!」
這人點頭,「關將軍可惜了啊。」
傳聞關山月在北門關為了守住關口,掩護百姓和雜兵撤退,一人獨擋兩大化為人形的妖怪,結果讓妖從背後偷襲,不甘心的戰死沙場。
他死之前,不瞑目。
「哎——」
旁邊的人搖頭的下山了。
陳深呆立在原地。
關山月曾是此地的長城守將。
陳深剛來時,有一次陷入了妖獸的包圍圈,就是關山月出手救的他。
關山月可以說是他的救命恩人。
關山月在出城圍剿妖獸時,很少拿他們這些雜兵當誘餌, 時常護着他們這些人。
陳深對他很佩服。
關山月覺得陳深的武功和酒量不錯,常來找陳深喝酒。
他們屬於君子之交。
淡如水。
然而現在一片血掉進這水中,讓陳深在大雪之中呆立良久。
他許久才興味闌珊的回到坊市。
一進門, 他就讓陸穎兒收拾東西,他們必須馬上回京城。
若路上遇見的雜兵說的是真的,太平王真襲擊了北門關,現在又把北門關奪了回來,那太平王的目標就不在北門關,而在京城。
陳深要給關山月討一個公道。
他們冒血離開了長城,在一個月後出現在京城。
陳深藉助自個兒昔日的人脈,寫了一封奏章托人送了上去。
陳深作為一名老臣,他這點門路還是有的。
只是在昭王失敗,陳深下獄後,他們這一派樹倒獼猴散,想要在朝堂上弄出一番大動靜是不可能。
不過陳深不在乎。
因為他的奏章本就是捕風捉影,他找不到那位雜兵了。
其實就以陳深對這位老皇帝的認識來看,他就是有十足的證據,只要有損帝王對長城守軍的平衡之術,對太平王聖眷正濃,陳深的奏章就跟捕風捉影差不多。
對帝王而言,平衡永遠比百姓的生死更重要。
那為什麼陳深還要上這麼一道奏章呢。
陳深就想告訴朝堂上有這麼一件事兒, 讓朝堂上的人捕風捉影。
他現在拿太平王沒辦法,但讓太平王如鯁在喉還是可以的。
這奏章同時還是陳深的一個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