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醫師看着棉被,看着棉被上的血手印。
短短的指印,小小的掌印,那不像成年人的手。
可醫務部里,並沒有小孩子。
是老人的手?老人萎縮的手?
「是兇手摘出死者心臟後,沾的血,擦出的手印?」
這些天來,張婆婆凶神惡煞,護工不願意搭理她,一直沒有給她換過被子。
「是張婆婆麼?
「張婆婆是瘋子?」
「這不可能!」
小雨醫師皺皺眉頭。
醫務部有張婆婆的檔案,她是城鎮裏養雞場的職工,已經在養雞場工作幾十年,怎麼會是瘋子?
主任在旁邊,聽到小雨醫師的呢喃。
「額?其實……有可能的。
「這個張婆婆,指不定還真是個瘋子。
「摘心癖是一種傳染病。
「也可能,她剛剛傳染了這種病?」
主任突然臉色一黑。
「剛剛駕駛救護車,送走張婆婆的,是不是孫水壺?
「他是鎮守官里出名的廢物,豈不是危險了?」
旁邊的一個護工,出聲道。
「還有白拿鐵,我看見一起上車了。
「白拿鐵厲害不厲害?」
主任和小雨醫師,面面相覷。
……
城鎮的石子路,頗有些顛簸。
馬車一邊跑,一邊跳。
張婆婆盤腿坐着,身子靠在車廂牆壁,時不時被顛得身體亂晃,很不舒服。
但她心中,卻極其得意!
她是城鎮養雞場的掃糞工人,從十六歲到六十六歲,掃了五十年的雞糞。
因為脾氣太臭,沒有婚嫁,無兒無女。
到這幾年來,身體越來越差,疾病越來越多,已經上不了班。
本以為在床上孤零零躺着,賴活幾年,就可以去墳包里了……
可誰成想,人到老年,竟然又有一番際遇!
這次混進醫務部,喝了好些碗大油花的雞湯!
偷偷摸摸摘了兩顆心!
全須全尾離開醫務部!
甚至醫務部還附送了一輛車,一匹馬,兩個人!
只想想,就讓張婆婆心裏甜!
活了六十多年,到今天才知道,原來人這一輩子,還可以這麼好玩!
直到今天,才算真的活着。
「嘿嘿,嘿嘿嘿。」
張婆婆想笑,連忙低下頭,不成想這笑又出了聲。
白拿鐵心中奇怪。
「你笑什麼?」
張婆婆抬起頭,笑容不改。
「我笑你們兩個,一個倒數第二,一個倒數第一。」
白拿鐵盤坐在張婆婆對面,臉色大變。
「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所言不虛!
上回隊裏考核槍法,白拿鐵倒數第二,孫水壺倒數第一。
張婆婆嘿嘿笑着。
「我同病房的那人,告訴我的。
「別廢話了,快點趕車,快點送婆婆我回家去。」
……
小雨醫師匆匆忙忙跑出醫務部!
腳下拌了個跟頭,差點摔倒,她穩住身形,不顧腳腕的酸痛,繼續跑去求救!
且不說白拿鐵和孫水壺夠不夠打……
他倆根本不知道張婆婆是瘋子!
實力弱小!
無心反被有心算!
他們兩個,豈不是凶多吉少?
……
馬車速度極快,十幾分鐘後,已經離鎮守官大院很遠。
白拿鐵坐在張婆婆對面,被馬車顛得難受。
心中思量後續的槍法訓練……還要繼續在地洞裏訓練麼?
這種練法,確實把他對左輪的熟悉程度,拉到了極致。但對準頭的幫助,好像沒那麼大?
同時,也在聽孫水壺講醫務部的事情。
「……一大群醫師、護工湊過來,馬上就要解剖了。
「張婆婆非要出院,一會兒都等不了,撒潑打滾還要砸玻璃。
「是不是啊,婆婆?
「哈哈哈。」
孫水壺一邊說,一邊調笑張婆婆。
既然這老婆子已經被白拿鐵鎮住,他很樂意趁機揶揄幾句。
白拿鐵愣住片刻。
一說解剖遺體,孫婆婆就鬧着出院?
怎麼這麼像事發跑路?
可她一個瘦小干吧的老太婆,身材和猴子差不多,兩個鎮守官,會是她殺的?
白拿鐵依稀記得,張婆婆是養雞場的老職工?
她也並非外來的罪犯啊?
突然,白拿鐵心中,閃過一個奇怪的想法。
之前隊長說,入侵城鎮的,是一群【瘋子】。
所謂【瘋子】,到底是一個怎樣的職業?
如【武道家】【神槍手】這些職業,都需要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苦練,但【瘋子】,也需要麼?該不會是某種能夠速成的職業?
白拿鐵皺皺眉頭,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槍,盯住了眼前的人!
……
醫務部里。
醫生和護工們,驚魂未定。已經在收拾解剖現場。
「可是……主任……這說不通啊。
「張婆婆那個身材,幾十斤重,和猴子差不多。
「她憑什麼殺死白拿鐵和孫水壺?
「就算不是兩個鎮守官,只是兩個大小伙子,她也殺不死吧?」
主任嘆口氣。
「職業者和你們想像中,不太一樣。
「瘋子這個職業,並不依靠強壯的肉身。
「他們體內的激素水平,會在短時間內,發生急劇變化!
「讓身體進入極度亢奮,極度負荷,激發最大潛能。
「這個職業……恐怕一般人,真的對付不了。」
……
白拿鐵的眼睛,還在盯着張婆婆。
眼前的老太婆,瘦小干吧,一身衣服像是掛在身上,松松垮垮。
在醫務部待了幾天,臉色好了許多。只是滿臉褶子,滿頭亂髮,以至於臉色變化不那麼容易看出。
此時此刻,她正在看窗外。
白拿鐵順着她的目光,
009 張婆婆?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