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幽州,自古以來便是兵家重地。前朝末皇帝曾在此駐蹕行宮,開鑿永濟渠,引沁水南通黃河,北達涿郡。其後三次用兵高句麗,皆以此為基地。
永安元年,大褚建國十年,天下初定。
六月辛丑,驕陽似火,烈日當空,炎炎熱氣將整個幽州城炙烤的宛若一隻烤爐,放目望去,只覺得連空氣都是扭曲的。
城外三十里處,永定河旁。幾十條大漢脫去沉重的皮甲橫刀,只穿着褻褲在河裏泡着,時而發出舒服的喟嘆。
一個面色黝黑,濃眉大眼的軍漢指着河對岸的巍峨高山高聲笑道:「誰願與某家打賭,從這裏到對面游一個來回,勝者可得某家半個月俸祿。」
聞聽此言,河中一個面色白皙,眉目俊朗的男人笑道:「得了吧,你可還有半個月的俸祿,不都在上一次打馬球的時候輸乾淨了嗎?」
此言一出,眾軍漢再次鬨堂而笑。那濃眉大眼的黝黑漢子大怒道:「好你個小白臉,專會揭你爺爺的老底。俺這個月的俸祿輸了,不是還有下個月的嗎?難道還會賴你不成?」
那清秀男人見這漢子認真動怒,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搖頭說道:「罷、罷,我只說句實話提醒你,卻引來你如此抱怨。你若真的不怕輸個淨光,我就陪你賭上一回——」
一句話未完,只見那漢子不屑的瞥了清秀男人一樣,扭頭說道:「俺才不和你賭,你這小子奸猾狡詐,着實不是好人。」
「你不和他賭,我來跟你賭。」泡在河邊的壯碩漢子兩腿一蹬,竄到黑臉漢子身旁,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指着河水對面的一塊山石說道:「你我一起開游,誰先碰到那塊石頭,誰贏。輸家也不必出錢,只需給贏家洗半個月的褻褲,如何?」
未等黑臉漢子開口,旁邊泡河的幾位將士連忙起鬨叫好。尤以最先說話的那位清秀男子喊的最為厲害。他怪笑着衝着猶猶豫豫的黑臉漢子擠兌道:「怎麼,不敢應承,是怕輸吧?」
那黑臉漢子被這言語一激,立刻開口道:「比就比,俺怕甚。」
話音剛落,陡然聞得「噗通」兩聲,岸邊遊人神色驚惶的指着河水上游嚷道:「不好,有人從山上跳下來了。快過去救人。」
那黑臉漢子不等別人動作,早已縱身竄了出去。幾個沉浮便到了山崖腳下,恰好見那落水之人勉力遊了上來在水裏撲騰着。黑臉漢子湊上前去,遠遠的就看見那人膚色白皙,眉目如畫,頭髮短短的墨如黑鍛,緊緊貼在額前,越發襯出這人膚如凝脂。
不光髮型怪異,這人的衣着也令人摸不着頭腦。同時下百姓官宦喜着胡服、缺胯袍或半臂襦裙的喜好不同,這人上半身穿着一件靛藍黑紋橫豎格子折領開襟兒露胳膊衣擺及腰的奇裝異服,裏頭穿着一件白色坎袖圓領半臂,衣料大概是棉質,看起來柔柔軟軟的。靛藍黑紋橫豎格子外短袍的扣子圓圓的,材質透明,也不知究竟是個什麼物件兒。那白色棉質半臂浸過水後緊緊貼在身上,越發襯出胸前兩點若隱若現的殷紅。在烈日的照耀下,散發出上等白瓷一般溫潤細膩的光澤。
黑臉漢子見狀,連忙撇過臉去,面紅耳赤,粗聲粗氣的說道:「竟是個小娘。」
頓了頓,又道:「長得真好看,可惜是個平胸的。」
說完,強有力的胳膊從落崖之人的胸前穿過,架住「她」的兩條胳膊往岸邊游。豈料那落水之人扎掙的厲害,黑臉漢子險些禁錮不住。見此情狀,也只能以掌為刀,照着落水者的脖子不輕不重的劈了下去。那落水之人頭一歪,便昏厥過去了。
黑臉漢子一邊架着落水的人往回遊,一邊暗搓搓的想道:「真好,俺蔣悍這回也有婆娘了。」
一時落在後頭的幾位軍將也都遊了過來,瞧見黑臉漢子胳膊下夾着的人,都嘖嘖讚嘆扼腕不已。深悔自己的行動慢了,美嬌娘竟被這憨貨給搶走了。
唯有那清秀漢子不以為然,開口調笑道:「誰說黑炭救了人就能抱得美人歸的?興許那美人醒來後看不上那塊兒黑炭,不想嫁給他呢?」
蔣悍聞言,又是大怒道:「不可能。俺都跟她有肌膚之親了,她怎麼會不嫁給俺?」
說話間,又將胳膊下的小人兒小心翼翼地推到岸上。河邊的軍漢們立刻過來圍觀。
只
第1章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