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兆謙與兩個兒子交換眼神之後,攔下了即將跨出門檻的俞仲堯,「不必,謝家助你成事,你能給謝家什麼益處?」死與生,淪落街頭或維持現狀——三個人都有這種認知並且認定只能選擇前一種的話,他還能說什麼?
俞仲堯回身落座,「取代付家,或者更多。」
「你有這樣的信心、財力,為何不親自行事?」
俞仲堯輕笑,「我遲早要離開。逞一時之快,於風溪無益。」語畢,拍了拍身側一摞賬冊,「這是你全部產業的賬冊,不妨看看。」
從一開始,俞仲堯的側重點就是如果不能順利找到南煙的話,就從別處着手,不惜人力物力。結果顯而易見。確定南煙就在風溪付家並且了解風溪情形之下,讓手下停止追查,將一切精力財力專攻謝家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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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仲堯回到房裏的時候,已是黃昏後,章洛揚昏昏欲睡。
睡夢中的她,亦察覺到他的回來,睜開眼睛看他,片刻之後,延逸出了心安、柔軟的笑容。
「俞仲堯,」她情緒複雜地喚他,「你還好麼?」
「那你以為我應該怎樣?」他笑笑的,「跟你哭一鼻子?」
章洛揚投入到他懷裏,緊緊地勾住他的頸子,「那麼,南煙對你的態度,你沒生氣吧?」
俞仲堯溫緩一笑,語聲柔柔的,又透着點兒苦澀,「南煙啊,那個小騙子。」
章洛揚滿懷欣喜地看着他。並不能知曉他是何時看穿南煙不得已的做戲,但是最讓她訝異的是他在即刻發現之後不露聲色。
可是,這多好。
「你也是個騙子。」她語帶笑意。
俞仲堯解釋道:「南煙一撒謊就磕磕巴巴,越是至親越會如此。今日不論她是真心還是假意,都是如此。」
「我看你那麼失落,還以為——」
俞仲堯微笑,「的確失落,並且難過。」看到南煙之後,有那麼一刻,他的心緒無法言喻,「但是已經相見,這就好。」
章洛揚攜他往裏間走去,「有要緊的話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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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雲蕎與簡西禾中途改道去了一個小茶館。
簡西禾給了夥計一塊碎銀子,讓他去外面買些當地口碑很好的風味小吃。夥計回來之後,將桌面擺的滿滿當當。
沈雲蕎看着各色小吃的賣相不錯,但已不敢奢望味道鮮美。
「自從醉仙居開起來之後,這裏的飲食改善不少,尋常百姓不能學習到烹製菜餚的法子,風味小吃卻是精益求精。」簡西禾給她斟了一杯茶,「嘗嘗,萬一有合口的呢。」
「看起來,誰都知道我是個吃貨。」沈雲蕎拿起筷子,夾了一個小籠包,「不知道這個在這兒叫什麼餅,真是奇怪,只要是麵食就稱作餅,哪兒來的說法?」送到近前,見皮很薄,隱約可見裏面的餡兒,「這個應該不錯。」咬了一口,驚喜不已,笑得眯了眼睛,「皮薄餡兒大,這個我當做餃子吃了。」
簡西禾凝着她的笑靨,喝了一口茶。她有着在他看來最動人的笑容。「你慢慢吃,我跟你慢慢說。」
「好啊。」
她吃了一屜小籠包,期間還津津有味地消滅掉一碗蝴蝶面,吃飽之後,簡西禾也講完了他與付珃以往的恩怨糾葛。
有過那麼一段時間,俞仲堯是錦衣衛指揮使,簡西禾是金吾衛指揮使,有過極短暫的惺惺相惜的階段。
他們從不曾是朋友,但在那時,並不涉及爭鬥——俞仲堯忙着幫小皇帝坐穩龍椅,孟灩堂及幾個權臣竭力想把小皇帝拉下來,簡西禾不屬於任何一方,只做分內事,但在那時,誰也無法置身事外。
他幾個朋友牽扯到了無形的漩渦之中。那時的俞仲堯是真的殘酷冷血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但是對於簡西禾的幾個朋友,始終有着幾分寬容——當然了,這是因人而異,對於那麼一個人來說,不讓你血濺三尺或生不如死便是莫大的恩慈。
後來變成了俞仲堯的對手,是因付珃而起。
「不可否認,付珃了解俞仲堯——起碼在那時候,她很了解他。我幾個朋友捲入紛爭鋃鐺入獄的時候,付珃都讓我深信不疑,他們之所以能安安穩穩走出牢獄,是她從中幫忙的緣故。」簡西禾失落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