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拖得愈久,形勢對夏蘭愈不利,待安拉貢解決完丹尼奧臣抽出手來,他們一個都別想逃出對方的手心。
雖然夏蘭恨不得丹尼奧臣去死,可眼下兩人卻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如果沒有他來拖住安拉貢,風險自然會轉嫁到他的身上,全盛狀態下的他面對安拉貢都只有逃跑的份,何況自身仍處於虛弱之中。
至於艾德琳娜更加指望不上,除非她能突破藥劑的壓制,徹底與遺物融合才能擁有與安拉貢一戰之力,然而這絕對不是他願意看見的結果。
難道——
真的唯有伺機對艾德琳娜痛下狠手,拼死殺出一條血路?
夏蘭有意無意地瞄向身旁的艾德琳娜,眼眸里不禁閃過一抹寒光,握在右手的烈風都緊了幾分。
「夏蘭?你怎麼了?」
或許是心有所感,察覺到異樣的艾德琳娜頓時朝夏蘭望去。
「艾德琳娜,如今你我恐怕都要命喪於此了。」
夏蘭及時掩藏好內心抑制不住的殺機,故作一副苦澀的模樣輕嘆道。
「夏蘭……都是我拖累你了……」
艾德琳娜銀牙輕咬着嘴唇,眼眶裏流轉着晶瑩的淚水,她心思單純,腦袋卻不笨,自然曉得夏蘭因何說出這句話來。
她和夏蘭都受限於傷情,根本無力再打破虛空逃離,儘管有薩蘭尼亞人和丹尼奧臣死死拖着光輝聖堂,可任誰都看得出來他們支撐不了太長的時間,一旦失去了兩者的庇佑。到時候他們都將淪為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原本她還抱有一絲僥倖。希望能夠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用自己的性命來換光輝聖堂放過夏蘭一馬。但聽聞溫妮的死後她便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對方既然連一個無辜的弱女子都不肯放過,又如何會放過一直協助她逃亡的重要幫凶,況且他還殺死了光輝聖堂追捕他們的人。
所以,夏蘭一定會死。
歸根究底,她還是太弱了。
如果她有足夠保護夏蘭的力量,他們又怎麼會陷入這般境地。
她已經受夠了。
又或者說,她已經無法再堅持下去了。
相識夏蘭之前。她不過是一個未曾見過世面的小小孤女,哪怕偶有壞人騷擾,日子也不失簡單平淡,如果沒有遇見夏蘭,她的人生會發生如此天翻地覆的變化嗎?
她不知道。
後悔嗎?
她不後悔。
在路易港夏蘭拼死救下她的那一刻,她知道,這一生,她都離不開這個男人。
陷入愛情漩渦難以自拔的男女都會變得盲目痴傻,如同你永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因為。他們的世界裏只有愛戀的人,腦袋裏都裝滿着對方的音容笑貌。有時候,他/她的一句話會讓你高興半天,同樣會讓你悲傷半天,完全令人感到無法理喻,尤以情竇初開的男女為最。
單純,炙熱,固執。
可謂是套在他們身上最好的形容。
艾德琳娜同樣不例外。
自從她吞服下遺物化身成怪物毀滅路易港後,夏蘭沒有半點嫌棄,反而事事都以她的安危着想,大半年的顛沛流離,穿越茫茫的夏風海峽,翻越無數群山峻岭,橫跨萬里疆域,一路的艱難險阻,披荊斬棘,倘若沒有夏蘭,她能夠平安活到現在嗎?
答案不言而喻。
夏蘭是她活着的信念,堅持至今的源頭。
夏蘭死了,她同樣不會苟活。
現在,兩人終於陷入了絕境死地,若想救出夏蘭,艾德琳娜只有一個選擇。
「夏蘭……」
她怔怔地看着夏蘭,纖柔的雙手輕撫向他那張萎靡低落的英俊臉容,情不自禁地喚着他的名字,不等夏蘭有所回應,她便靠上腦袋用雙唇堵住了他的開口。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親吻對方。
或許——
也是最後一次。
唇分。
艾德琳娜柔軟的目光閃過一絲決絕。
她突然用力推開夏蘭,手裏緊握着從虛戒里取出的漆黑灰燼,嬌美的小臉上綻放出生平最美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