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一天,是我八歲生日的那一天,就當我跟媽媽做好飯,在家裏等着爸爸回來給我過生日的時候,噩耗傳來了,我爸爸在採藥的時候,不小心從山上失足掉下來了,受了重傷。當時,聽到這個消息,我和媽媽全都驚呆了,我們急急忙忙向外跑去,卻看到擔架上血淋淋的爸爸,昏迷不醒着。」
「通過醫院的緊張搶救,爸爸終於撿回了一條命,卻高位癱瘓,除了頭和脖子之外,身上的其他地方全都沒有知覺,不能動,成了一個廢人。這件事情對我們家無疑是滅頂之災,因為多少年來,採藥都是男人的事情,這也使得山村的男人個個都是身手矯健,但女人卻不能,她們連上山都不能,更不要說在懸崖邊採藥了。」
「這麼一來,我們家就立即陷入了困頓,連基本的生活都成了問題,更不要說給爸爸買藥維持他的生命了。不得已之下,媽媽只能去我的叔叔伯伯家求助,希望他們看在親兄弟的份上,能夠伸手幫一把,當時我也幻想着,他們肯定會出手幫助的。」
「媽媽帶來了好消息,說是他們都願意幫助我們,當時我高興壞了,認為生活還能像以往那樣繼續下去,雖說爸爸癱瘓了。那晚,吃過晚飯,媽媽讓我早早上床睡覺了,我從來沒有睡那麼早過,不明白媽媽為何非要堅持讓我早說,她的理由是小孩子早睡有助於身體發育,讓我以後每天都要早睡。」
陽葉盛隱隱猜到了什麼,輕嘆一口氣,卻沒有插言,而是靜聽花雨繼續講下去。
「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時候,忽然聽到一聲門響,接着是媽媽跟一個男人說話的聲音,當時我以為是媽媽在和爸爸說話,也就沒在意,迷迷糊糊睡着了。第二天,我發現媽媽的臉色很不自然,問她怎麼回事,媽媽卻說她昨晚沒有休息好。不單如此,爸爸的臉上也是陰沉沉的,雙眼中突然多了一些東西,當時我看不懂,後來我才明白,那是對生活的絕望,是一種求死的心念。」
「我雖然覺得奇怪,但卻是個聽話的孩子,媽媽不讓我多問,我也就沒有多問,每天都是早早睡覺。直到有一天,我晚上起來尿尿,發現媽媽房間的燈還亮着,而且還傳來了奇怪的聲音,似乎是媽媽在痛苦地呻. 吟着,當時我什麼都不懂,自然是馬上過去看看,卻又擔心吵到媽媽,便透過門縫向裏面看。」
「天哪,我當時完全驚呆了,是大伯和媽媽……我立即沖了進去,也不知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力氣,竟然一把將大伯從媽媽身上拉了下來,哭喊着將媽媽護住。」
「大伯臉上略有羞愧,嘿了一聲,急急忙忙穿上衣服,對我媽媽說了一句『這次不算』,然後就急急忙忙走了。當時我問媽媽,大伯為什麼要欺負你,媽媽一臉羞紅,沒有告訴我答案,只說不是大伯欺負她,說我還小,不懂這裏面的事情。我哪裏肯信啊,不依不饒地要媽媽說原因,最後惹得媽媽大怒,給了我一巴掌,讓我滾回房間去,從此不能再進她的臥室。」
「媽媽從沒有打過我,那是第一次,我不明白,但也不敢再問了,只能哭着跑回到我的臥室,關上房門哭了一場。第二天,我給爸爸餵飯的時候,爸爸突然說道:『小雨,你媽媽說的對,以後你不要再問她了,你只要記住一句話,她這麼做,都是為了這個家』,我當然也聽不懂,追問爸爸,但爸爸卻不肯再說了。」
「爸爸的臉色也一天不如一天了,身體也更差了,終於在半年後死了,當時我和媽媽很難過,我哭得很傷心,媽媽也是。」
「後來,又過了大概兩年多,也就是在我十一歲的時候,媽媽得了一場病,很奇怪的病,身上起了很多水泡,好在這三年中,媽媽攢了一些錢,我們還能勉強度日,但卻沒有錢給媽媽看病,直到媽媽病死的那一天。」
「我記得最清楚的,就是媽媽死的那一天,她突然精神很好,吃了一大碗我給她下的麵條,並說有幾句話要對我說,當時我不懂,以為媽媽的病快好了,心裏很高興。」
「誰想到,媽媽第一句話,就是說她快要死了,熬不過今天了,我當時不信,又哭又鬧,但媽媽不讓我插嘴,說是她時間不多,讓我只是用心聽,用心記。」
「媽媽對我說了讓我震驚之極的話,她讓我在辦完她的喪事後,馬上離開這裏,能走多遠就走多遠,就算是一輩子要飯,也不能再回來,我聽了之後,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