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台獄裏溫度很低,涼意像貼着骨頭縫往裏鑽的鋼刀,辛夷抱緊氅衣猶覺得膝蓋生寒,張巡一身單薄的囚服盤腿坐在冰冷的雜草上,卻很從容。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別的不說,單是這忍耐力還是常人難比的。
張巡沒有回答傅九衢的問題,而是挑眉反問。
「你可知道世上哪種人死得最快?」
傅九衢喝茶的動作微頓,輕輕地笑,「願聞其詳。」
張巡道:「話太多,守不住秘密。」
頓了一下,他不以為然地笑道:「我今日還能坐在台獄裏聆聽郡王教訓,正是因為我嘴嚴,不然,當日官家便讓人將我腰斬。」
傅九衢低低一笑,「喝茶。」
張巡:「不敢喝。誰知這是不是閻王殿的招魂酒?」
「聰明。」傅九衢目光不定地掃過他的臉,端詳片刻,輕聲道:「你其實很可惜,好好一條陽光道走入絕境。」
張巡望一眼辛夷,冷笑。
「還不是拜這個賤人所賜,貪慕虛榮,看上了有權有勢的廣陵郡王您?」
辛夷臉色微沉,噁心生厭卻不想搭理他。
這個時候但凡和他多說一個字,都覺得是侮辱了自己的情商。
她冷視,傅九衢卻笑了。
「男人無能才會罵女人勢利。看來你受的教訓還是不夠。但凡格局大一點,也不會有今天。」
「無須你來教訓。」張巡怒聲嘲弄。
「如果我偏要教訓呢?」
傅九衢微微笑着,突然抬高手臂,大袖在風中盪出一縷凜冽的冷風,速度又快又疾,不等辛夷看清,他手上已多了一把鋒利的匕首,再看張巡,那張英俊的臉上,不知何時已經淌下血來。
他沒有感覺到疼痛,直到發現辛夷驚詫的目光,這才摸到自己臉上,攤開手,滿手的血。
「你無恥!」
傅九衢不打招呼就出手傷人,縱是他不體面,可身為一個武榜探花郎,連人家怎麼拔刀怎麼出招都沒有看清楚就受了傷,那更是奇恥大辱。
那刀要是劃的脖子呢?
他焉有命在?
張巡氣得面部扭曲,手腕上抖動的鐵鏈在憤怒中摩擦出清脆而怪異的金屬聲。
他一把掀翻小几,站起來怒目而視。
「有本事解開鐐銬,你我單挑,不死不休」
「呵。」傅九衢好像玩雜耍一般,吹了吹薄薄的刀刃,在手上玩了個花式。
「你不配。」
那鋒利的刀子貼着他的手指轉動,他淡笑一句。
「下次再侮辱我的女人,動的就不是你這張臉了。」
辛夷看着他炫技,一次次侮辱張巡,有點想笑。九哥會的那些武藝對他來說是新鮮而有趣的,就像新學會一門手藝,總是忍不住拿出來練一練。
他真的只是在玩。
張巡卻已經氣得暴跳如雷。
「傅九衢,你不是個東西,偷襲算什麼英雄好漢?!」
傅九衢笑了起來,目光落在張巡的臉上,詭魅異常,眸底像有兩團火焰在跳動。
好像要說什麼。
可最終一聲冷笑,牽着辛夷的手站了起來。
「無能豎子,可笑至極。我高看你了,浪費時間走一趟台獄。」
聲音未落,他的臉已朝向辛夷。
「我們走吧,聽說朱雀門外新開一家燒烤鋪,雞皮、鹿肉,煎角子烤羊腿,味道極好」
他說得愜意而溫聲,完全無視張巡的存在。
張巡再是受不住這屈辱,大吼一聲,朝他猛踢過來,可惜他腳上有鐵鏈,傅九衢只是微微閃身側過,稍一用力勾住鐵子一拉,他便咚地一聲匍匐在地。
「行遠兄。」傅九衢目光邪妄,看着他淡淡地笑,「人貴有自知之明。官家不殺你,不是因為你會替他保守秘密,是因為他仁厚,念你當日收留大周娘子和孩子的情分記住,最能保持秘密的不是活人的嘴,而是死人的棺材。」
張巡喘着粗氣,惡狠狠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