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原本立在池塘里,是將軍府中一景,內部有人工開鑿的石室,料來是危機關頭時藏身所用。如今大地崩裂,池塘早已乾涸,假山傾倒在地,露出了原本隱藏的石門。
羅冠緩緩伸手,將滾燙石門推開,狹小的內部空間頓時暴露在眼前——
只見假山內部,有五個孩子擠在一起,他們臉上保持着臨死前的驚恐,可以讓人清楚感受到,當時的恐懼與絕望。
李秋秋就在這,她一隻手緊緊抱着,母親親手縫製的布娃娃,另一手則抓着父親帶來的糖包,小臉慘白慘白的,早就已經沒了氣息。
雖說對於這結果,羅冠已有所預料,給自己做了足夠多的心理建設,可當他看到眼前一幕時,眼淚瞬間就涌了出來。
酸澀如大潮,在心湖之中跌宕、衝擊,他原本以為李父、李母死去時,已是李秋秋小小的生命里最悲苦的時候,卻不料命運仍不願意放過她,一定要奪走她的生命。
為什麼?憑什麼?你們這些畜生,有什麼手段盡可沖我來,而她還只是一個孩子!
羅冠陷入了深深的痛苦、自責,他只覺得胸膛間似塞了無數塊,堅硬且鋒利的石頭,隨着他每一次心跳而翻滾,彼此摩擦撕裂了心肺,鮮血淋漓中讓他恨不能將自己的胸膛撕裂,才能喘過氣來。
因為李秋秋,卻也不只是因為李秋秋,他想到了離開綏遠城的前一夜,那星星點點的萬家燈火,想到了自己進入西境的目的——少年是要借殺生凝聚殺戮真意不錯,但他同樣是想儘量救下,西境中千千萬萬的黎民百姓,讓更多的人可以活下去。
否則,他根本不需要這麼累可為什麼事情會到這一步?
玄龜聲音響起,透出擔憂、緊張,「羅冠冷靜,千萬不要失控!你已經做了該做的事,出現今日結果,是有些人變成了畜生,這並不是你的錯!聽到沒有?你給我振作起來!」
「老師,我好難過,我好憤怒或許殺戮有時並未說錯,這世間藏納了太多的骯髒、殘忍,需要毀滅降臨,將他們全部清理、掃滅。」羅冠輕聲開口,他滿臉淚水卻神情木然,眼眸正一點點的變成赤紅,如九幽血淵大浪滾滾。
玄龜怒吼,「大道修行豈有一帆風順?若連這點挫折,你都不能承受,何談踏臨大道之巔,何談與日月並肩!你要記住,修行之路艱辛萬分,災難、死亡隨時都會降臨在你身邊,可不論發生什麼,都要保持一顆強大的心臟。」
羅冠閉上眼,「您說的都對,可做下這些事的人,與他們有關聯的人他們都必須死。」
「老師,我要殺人了。」
玄龜咬牙,「哪怕殺戮反噬?」
「哪怕殺戮反噬!」
羅冠睜開眼,他抱起了李秋秋,又拂袖捲起其他四個孩子,離開假山身影沖天而起。
通天骨下,玄龜咬牙切齒,四個爪爪氣的顫抖,「瘋了!你臭小子,是徹底瘋了!」
可就在這時,它似察覺到什麼,驀地抬頭便見遼闊天際之上,竟有一輪月影浮現。虛幻而飄渺,掛在天際盡頭,似在無聲敘說着什麼?
玄龜表情一點點變得凝重,眼眸瞪圓似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消息,「此事當真?」
月影無聲,可顯然它與玄龜間,存在着特殊的溝通方式。
玄龜瞪圓眼眸中,一陣陰晴不定,似在猶豫着什麼,可最終它還是咬了咬牙,「這小子瘋了,肯定是阻止不了,那就趁此機會幹一票大的,若成功了便也是一場機緣!」
它抬頭,惡狠狠道:「可這件事,就咱們兩個不行,你得想辦法說服其他人一起。」
月影悄然隱去,這並非是拒絕,而是它需要去接觸其他人畢竟,這一場算計非同小可,無論成功還是失敗,都會有極大兇險。
玄龜喃喃道:「大了大了,這次要玩大了可一旦成功」它舔了一下嘴角,惡狠狠咬牙,「老東西以前說過,富貴險中求,它當年要不是搏一搏,也沒今天這番地位!」
「干!」
綏遠城外,羅冠落下身影,年輕女子第一個衝過來,抱起其中一個小男孩,哭的撕心裂肺。
他轉身看向中年男子,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後者眼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