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五。
今天是沉恆沉子常成婚的日子,作為兄長的沉毅,在寒冬臘月也起了個大早,親自在府上忙裏忙外。
上午,沉恆在沉府門口迎客,等到沉恆出發去接新娘,沉毅便替了弟弟的位置,站在家門口迎接客人。
終於,忙活了一天時間過去,到了黃昏時分,陰陽交割的時候,沉恆與陳幼娘便在沉家大堂里拜了天地,結成了夫妻。
值得一提的是,這一次婚禮的主婚人,乃是當朝的戶部尚書趙昌平。
趙尚書在朝廷里,以「孤僻」着稱。
不是說他這個人性格孤僻,而是說他為官有一些孤僻,在衙門的時候,對待下屬嚴格甚至有些嚴苛的地步,平日裏不苟言笑。
離開了衙門,他也是徑自回家,少有出去跟同僚交際。
當然了,趙尚書也是做了侍郎之後,才慢慢養成了這個性格,當上侍郎之前,這位趙尚書也是要跟同僚往來親近的。
地位高了,才有資格做自己想做的人,不然就只能隨波逐流。
而現在,這位有些「孤僻」的大九卿,竟然能到沉家來做一個主婚人,讓沉家的客人們為之咋舌。
另外,沉毅的同僚們,也來了不少。
這裏的同僚,自然是指他在兵部和邸報司的同僚們,兵部的老爺們來的最多,兵部三個堂官,四個郎中以及下面的司官,只要是在建康的。幾乎全部到齊,很是給沉老爺面子。
當然,主要是給姜尚書面子。
畢竟姜老頭一早就來了,下面的下屬們自然不好不來。
熱熱鬧鬧的婚禮結束之後,新娘子被送進了沉府的新房裏,而探花郎沉恆,則是在外面陪一些貴客喝酒。
等到新郎官喝的七倒八歪的時候,沉毅笑着讓人扶沉恆進了新房,然後他舉起酒杯,替沉恆把沒有敬完酒的桌子敬了一遍,等到沉老爺回到自己的桌子上,臉色也已經有些微紅。
趙尚書跟姜尚書,還有兵部的兩個侍郎,戶部的兩個侍郎,都跟沉毅同桌,趙尚書看了看臉色發紅的沉毅,笑着說道:「子恆與子常感情真是不錯。」
沉毅笑着敬了趙尚書一杯,仰頭飲盡之後,吐出一口酒氣:「自小相依為命,子常是我看着長起來的。」
「如今他考中進士,也成了家,我這個做兄長的,心情十分複雜。」
「不奇怪。」
一旁的姜尚書微笑道:「老夫家裏的兒孫們長大成人,老夫心裏也有同感。」
趙尚書放下酒杯,笑呵呵的看着沉毅:「現在還是子常成婚,十幾年後子恆家裏的桑桑成婚,子恆心裏怕更加不舒服了。」
沉毅眯着眼睛喝了口酒,沒有接話。
一旁的姜老頭指着沉毅,對趙尚書哈哈一笑,開口道:「昌平一番話,把我們的沉侍郎,說的心裏不是滋味了!」
趙尚書與姜尚書也喝了杯酒,微笑道:「莫要胡說,七郎縱橫疆場,斬殺了不知道多少齊人,都面不改色。」
姜老頭「嘖」了一聲。
「昌平你還年輕,你多半能瞧見沉七他痛哭流涕的那天,老夫怕是瞧不見了。」
趙尚書啞然失笑:「姜兄不過比我年長十餘歲,怎麼老氣橫秋的?」
「不老怎麼行?」
姜尚書看了看沉毅,又看了看同桌的兩位兵部侍郎,笑着說道:「不老,他們這些年輕人,還不把我吃了?」
他看着趙昌平,微笑道:「你們戶部的劉紀章劉老頭,不也被昌平這後生給擠回老家去了?」
「劉公當了一輩子官,能夠安安穩穩以從一品告老還鄉,是咱們這些官員畢生所願,如何能是被我擠回家去的?」
六部尚書如果不掛別的職銜,就是正二品,但是告老還鄉的時候,一半會進一級,比如說六部尚書告老,一般會封太子太傅,算是個榮譽頭銜了。
姜簡姜尚書笑呵呵的看向趙昌平,微笑道:「昌平所求,怕不止劉尚書罷?」
趙尚書微微一笑,低頭喝了口水,沒有說話。
兩位大九卿聊天,同桌的幾個侍郎,都只是靜靜的聽着,偶爾跟着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