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遠收回被虎頭刀磕飛的【金翼玉腰奴】,抬頭看去。
正有兩人踏着燈影從院外的黑暗中緩緩走了出來。
一人披着玄色的兜帽披風看不清面貌,只隱隱可見婀娜風流的步態,而在看到另一人的瞬間,王遠雙目頓時一縮。
竟是自從「屍祭」當日起,就再也沒有見過的現任族長王雲虎!
身材高大魁梧好似虎豹的王氏族長,雖然穿着一件絲綢質地的員外袍,卻掩蓋不住一身的兇悍煞氣。
明明是吃着皇糧的守陵人,反倒比花廳中的那些「好漢」更像是一位積年的巨寇。
但來到近前時,卻沒有露出絲毫霸道姿態,反倒頗為禮賢下士地對王遠抱拳歉然道:
「王某方才情急出手,還望崔兄海涵。
雖然事出有因,但兩位現在畢竟都是我王家的貴客,傷了哪個面上也不好看。
不如讓我做個和事佬,兩位暫且罷手如何?」
禮節周全,讓人如沐春風。
若是王遠第一次見他,恐怕真的要被這人迷惑,以為他是吃素的善類了。
想也知道,能用十幾年時間完全消弭掉上代族長的影響力,將全村老少都牢牢綁在自家戰車上的人物,又豈會是尋常莽漢?
王雲虎倒也沒有奢望讓結了大仇的兩人就此放下恩怨。
而是借着這個機會,在今日就為群寇立下規矩,禁止私鬥,有什麼恩怨等離了王家再去解決。
「這是自然,定不叫王族長為難。」
撿回一條小命的「無影鼠」文俊才倒也機靈,對王雲虎一拱手,立刻抽身退去,離開了小院返回住處。
反正這宴席他是沒那個臉去吃了。
面對這既定的事實,王遠自然也沒有緊咬着不放。
跟「無影鼠」有仇的是那「盜梁貓」,跟他王小遠又有什麼關係?
過兩天把皮一脫,再大的仇家也找不到他的頭上來。
而且,只看王雲虎剛剛那後發先至的一刀。
王遠就十分懷疑這位剛過四十歲的族叔,恐怕不僅已經突破【非人】,更是到了第二境大成,覺醒了某種天賦神通的可怕境界。
就是不知道會是【庚金神風】、【敕命虎符】、【攝魂通幽】中的哪一種。
如果再配上精良的甲冑和符篆,一位大炎軍三十六營中頂尖的【道兵】也不過如此,絕不是自己靠武力蠻幹就能對抗的強敵。
但為了維持崔通的人設,王遠只得故作不悅地輕哼一聲:
「算那老鼠運氣好,就給王兄一個面子吧。」
轉頭看着「無影鼠」離去的背影,卻已經想好了自己那塊【羅剎詭骨】,第一個應該送給誰了。
「哈哈,那就多謝崔兄了。
正好,我家【白虎兵法】和公門中傳承的【銜蝶兵法】一脈相承。
用來突破第二境【練髓換血】的秘製藥酒,可以通用,只是劑量有所不同。
我便以一壇珍藏的『虎陽藥酒』相贈,以饗崔兄方才那一招精彩絕倫的『如影隨形』罷!」
在這個世道,實力更強的勝利者總是會有優待。
王遠雖然是被崔通和自家「-5」的氣運聯手坑了,卻也一戰打出了名聲,群寇之中再也沒有哪個敢於小瞧。
聞言,他的臉上也露出了由衷的喜色:
「王兄果然豪氣,那小弟就愧領了。」
雖然他覺得等自己吃掉白山君的一身血肉骨髓,就完全能夠湊足晉升非人的資糧。
但是這種好東西誰又會嫌多?
王雲虎又轉身對花廳中迎出來的群寇拱了拱手:
「各位,招待不周,原諒則個,好酒好肉立馬奉上。」
姿態從容大氣,一派成大事的將帥風範,讓人心折。
少傾,賓主落座,正式開宴。
窖藏十年的杜康美酒,烤乳豬、獅子頭、油燜肥雞、紅燒鯉魚...還有那整隻整隻的烤全羊流水般地抬上席面。
完全看不出來,山外有許多吃不上飯的百姓,已經開始整村整村的逃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