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多半年時間,整個北方必有大災?!」
咀嚼着老徐的話,王遠臉色凝重。
將冬官國運卦辭和徐振之所說兩相結合,幾乎已經可以得出一個相對完整的結論。
——由【獨眼石人】主導的「雲和橋墜龍」,大概率在半年之內就會發生。
半年時間,對這種糜爛一方,影響一國局勢的大事件來說,已經稱得上是轉瞬即逝。
而且。
這位詭仙的禁忌,就跟先前災難級別的【詭異·唱謠小兒】如出一轍。
作為個人無論你做什麼或者不做什麼,都完全無所謂,因為觸髮禁忌的從來都不是某個凡人個體。
而大概率是整個人類王朝的興衰!
隨着「龍氣法禁」這道屏障的日漸崩塌。
以後可能會有越來越多處於蟄伏狀態下的強大【詭異】,被動觸發「戒律禁忌」,然後甦醒過來。
到最後,【天門】之外高高掛在那棵「殺生樹」上的那十幾位【天官】,也不是沒有可能親自下場。
「正是!這等大災絕對有影響一國的破壞力。
炎漢歷史上作為龍氣最初源頭的洛陽城一共破了五次,濁河下游入海口也改道了五次,我們不能排除不會迎來第六次!
到時整個濁河流域恐怕都會生靈塗炭,無數人都將葬身在魚鱉蝦蟹的腹中。」
徐振之對自己的【山海理氣法】極有信心,回應的斬釘截鐵。
當然因為他並不知道運河橋墜龍的卦辭,只能按照以往的經驗,從最嚴重的可能性——「濁河改道」去猜測。
然而。
他不但沒能從王遠臉上看到絲毫驚慌,這年輕人反而像是深深鬆了一口氣的樣子。
「徐先生,你這麼一說,我就稍稍有些放心了。」
開玩笑。
自己現在有幾斤幾兩,王遠當然是一清二楚。
不過。
自己雖然確實必須去雲和縣赴任,要在那裏尋找小女鬼的家人,找到自己失蹤多年的姨娘。
但這劫運針對的可不僅僅是自己!
當初穿上這身「御龍直」的官皮,不就是為了這個時候嗎?
打不過就搖人,咱現在也不是那個條件。
出現大災的表徵越是明顯,大災的後果越嚴重,朝廷派出上層力量前來善後的可能性就越大,自己也越能借力化劫!
無論有沒有「龍氣法禁」的收縮。
中樞都勢必不可能像放棄洛陽一樣,放棄包含雲京城在內的整個北方,只能選擇和【獨眼石人】硬碰硬。
雖然王遠手握聶紅纓提供的那份卦辭,但修鬼道的他們卻連作為龍氣中樞的雲京城都進不去。
更遑論見到大祭酒甚至是皇帝本人,為他們傳遞情報了。
不過,換個角度想一想。
參考【獨眼石人】的層次,對身為赤縣神州第一大勢力的大炎王朝來說。
在這種關乎一國國運的大事上,有可能只派區區百十位第二境的【道兵】和一位第三境的【道將】負責嗎?
雖然暫時有些不太確定,但用心光內視體內正在賣力幫助自己修行的聶紅纓,王遠的目光不禁變得有些憐憫起來。
『自家三個女鬼的身世、境遇簡直一個比一個慘。
雖然,我也很慘。』
旁邊。
徐振之雖然精通【望氣之術】,但在王遠的重重偽裝下,卻沒能看出他身上形如【虬虎】的官氣。
同時顧忌交淺言深,雖然十分好奇,卻也沒有多問他是不是有什麼隱秘的謀劃。
正在這個時候。
叮——!
會場中一聲磬音鳴響。
沾了王遠的光,全都美美吃了一頓全魚宴的邪魔外道們,紛紛抬頭向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一個身穿白色道袍,頭戴蓮花法冠的道人,在院子中央的法台之上升座。
左手上纏着一串佛珠,右手持着一柄銀絲拂塵,袖管中露出來的白嫩胳膊胖成了一圈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