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了午飯,百無聊賴的周枸杞坐到了自家門檻上,看着那說不定過幾天就要停下的風雪。
這個平日裏一向遊手好閒的漢子其實也不是本地人氏,不過他來天青縣的時間要比陳朝早太多,已經有十好幾年了,當年這漢子揣着些錢來到這邊,買下一棟空閒的宅子,便整日喜歡坐在門檻上發呆,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麼。
後來某天,他那二百來斤的媳婦兒來這邊巷子溜達,不知道怎麼的,就看上了這個漢子,非要跟他過日子,漢子最開始也不願意,可架不住她隔三差五就來家裏這邊忙着忙那的,一來二去,漢子也就認命了。
只是女子娘家知曉自家閨女喜歡上了這麼個沒出息的漢子,還非要嫁給他,說什麼都不同意。
可誰想得到,那女子是鐵了心,不管家中怎麼說,都偏偏要嫁給這個漢子,因此最開始,漢子和他那個便宜老丈人的關係,就一直不太好,加上這個漢子一直都是個不願意低頭的主,這些年兩翁婿,就是真沒見過面。
即便前些日子自己那老丈人大壽,漢子也是沒登那老丈人的門。
漢子正在門檻上打着哈欠,遠處遙遙便出現了一道人影,一個乾瘦漢子在遠處張望兩眼,然後才笑呵呵來到這邊,一屁股坐在周枸杞身側,長舒一口氣。
周枸杞瞟了來人一眼,看到他提着的兩壺燒酒,這才笑呵呵伸手,「不愧是好兄弟。」
乾瘦漢子遞過去註定要不了幾枚大梁通寶的一壺劣酒,只是馬上就開口道:「哥,你媳婦兒好像又去私塾那邊看男人了。」
周枸杞滿不在乎的喝了口酒,「看就看唄,多大回事。」
乾瘦漢子一怔,猶豫片刻,才小心翼翼說道:「我看到嫂子好像拉着男人的手不放。」
「那男的生得肯定好看,一般的,我媳婦肯定把持得住。」
周枸杞喝着酒,搓了搓手。
乾瘦漢子看了周枸杞一眼,這才小聲道:「是岑先生。」
聽着這話,周枸杞噌的一聲便站了起來,有些生氣。
乾瘦漢子見狀,立馬拉着周枸杞的衣角,滿臉擔憂。
那岑先生雖然是私塾先生,卻精通六藝,是個實打實的讀書人,真動起手來,眼前的周枸杞,可不見得是對手。
周枸杞冷哼一聲,又重新坐下,惱怒道:「拉誰的手不好,偏偏要拉他的!」
乾瘦漢子陪着笑,小聲道:「哥,別生氣,別生氣。」
實際上乾瘦漢子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這大哥好像對任何人都能和和氣氣的,唯獨有兩個例外,頭一個就是這住在對面的少年鎮守使,兩人每次見面,都免不得要吵一架,另外一個,便是那個私塾的岑先生,每次看見他,自家大哥總是沒有半點好臉色。
喝了半壺酒,酒勁上來了,乾瘦漢子說話就沒之前那麼講究了。
有些有的沒的,通通都開始說了。
「哥,咋說咱們也是堂堂七尺男兒,整天被婆娘按着打,咋想的?」
「咋想的,老子沒想,打老子幾下又打不死,計較這些做什麼?」
「老爺們就不該這樣,我在家的時候,你弟妹但凡是做錯一點是,我是真大耳刮子扇她!」
「像大哥你這樣,臉面不要了,家不當了?」
乾瘦漢子眼神迷離,滿臉醉意。
「咋的,我天生不要臉不行?滾滾滾,再不滾老子給你一腳。」
周枸杞踢了一腳那乾瘦漢子,後者在雪地里一個踉蹌,搖搖晃晃的,倒是沒摔下去。
站直身子之後,乾瘦漢子也不惱,只是擺了擺手,喊着要自己大哥注意身體,等哪天自己媳婦兒不在家的時候,自己再來看他。
「娘的,剛說得老子都差點信了。」
周枸杞隨手將已經喝的七七八八的酒壺丟了出去,然後醉眼朦朧的看了一眼對面,起身的時候,他忽然朝着遠處看去,眼裏的酒意消去大半。
原來此刻小巷口,一個健壯婦人,正朝着這邊緩緩而來。
漢子一屁股重新坐下,痛苦嘆氣,完犢子了。
嚴冬時節。
即便如今大雪轉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