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說了算,幾個字一直縈繞在沈仁善的心頭,他雖然也見識不算少,但大概也是人生頭一次在沈氏的內宅里聽到這樣的話。
實在是有些太過震撼了。
與此同時,那間房裏,沈氏眾人也被陳朝的這番話給震懾了,誰也沒想到這位年輕鎮守使今日來沈氏,竟然是一點客套都不想講,而是直接便做出這般舉動。
之前還叫囂着要讓陳朝好看的沈氏眾人,反倒是被陳朝這樣的應對搞得有些措手不及,這會兒還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老祖宗此事」
已經有人開始打退堂鼓,雖說還是堅信他們佔據局勢的主動,但就怕那個年輕的鎮守使根本沒有心思和他們在這盤棋上落子,而是直接掀翻棋盤。
畢竟這年輕鎮守使今天已經表現得很是荒誕了,誰也不知道他接下來還會如何荒誕行事。
老人眯起眼,有些慍怒道:「老夫還不相信他真能把沈氏如何。」
「老祖宗,要不然就和他談談?要是這麼鬧起來,只怕會更麻煩?」
有人嘆了口氣,他們雖說和方外的確沒有什麼聯繫,更是沒有勾結方外,但要是說一個沈氏,真的沒有半點腌臢事情,還真是不可能。
只是那些事情,平日裏沒人在意,但如今若是真被對方翻出來,只怕會有些麻煩。
老人冷哼道:「無妨,讓他查!老夫就不相信,他能在這神都一手遮天!」
神都沒有不透風的牆
,更何況陳朝根本就沒有想着要隱蔽行事,因此今日的事情很快便傳了出去。
第一個收到消息的,就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坐在御書房的書桌後面,身前坐着的是宰輔大人,宰輔大人此刻正端着太子殿下賜下的茶水,輕輕吹氣。
太子殿下從李壽手上接過傳來的消息,看了一眼之後,苦笑不已,然後示意李壽給宰輔大人看看。
後者放下茶杯,接過之後,也只是看了片刻,便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太子殿下苦笑道:「這樁事情,依着宰輔大人來看,本宮應該怎麼做?」
宰輔大人看了太子殿下一眼,想了想,說道:「殿下最開始對這件事是怎麼做的?」
太子殿下一怔,但隨即便想起了之前那些彈劾陳朝的摺子,幾乎都被他扣了下來,沒有給任何朝臣回復。
「宰輔大人的意思是,本宮也應當裝着不知道這件事?」
太子殿下這些日子成長了不少,但是比較起宰輔大人這樣的官場老油條,還是要差點意思。
宰輔大人搖搖頭,輕聲道:「怎麼做,其實得看太子殿下想怎麼做,怎麼才能對大梁更好,是否相信陳鎮守使如今的作為,是對大梁有益的,若是殿下自己都不知道,那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就更不知道了。」
太子殿下微微蹙眉,倒是沒急着給出答案,反倒是問道:「那宰輔大人心中是如何想的,是否支持將每年賦稅抽回一些,用於南方
各州?」
宰輔大人看向太子殿下,沒有說話。
作為一朝宰輔,有些事情他可以說,甚至可以做,但有些事情,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說,也不會做。
太子殿下見宰輔大人不說話,有些惆悵,「有很多時候,本官都希望你們這些朝中重臣能夠說話直白一些,這朝堂上的事情,猜來猜去,真有些沒意思。」
宰輔大人看了一眼這個或許過幾年才會真正長大的太子殿下,想了想,到底是說了些心裏話。
「殿下,這世上大概除去父母之外,很少有人會一心一意地對你說真話,朝廷里的朝臣們有時候不是不想說真話,只是顧忌太多,有時候也不是不想做個好官,但也有可能會身不由己。不過不做好官沒問題,要是做貪官,不管什麼緣由,都該殺。」
「至於為君之道,權衡也好,帝王之術也好,其實也有時候身不由己,有時候不得不殺好人,有時候又不得不提拔惡人,英明如太宗皇帝,也不會說自己這一生,沒做過一件錯事。但只要是為百姓好,為天下好,其實不得已為之,也能接受。」
宰輔大人輕聲說道:「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