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宗的事情,其實一直以來都很簡單,取捨而已,方外修士們最喜歡做了,而且他們往往也會做得很好,就像是他們在過往的那些年一直做的那樣。
鎮守使離開了崇明山,回到了神都,而神都那邊的官員來了,領頭的是陳朝見過的熟人,那位天御院的副院長,他對陳朝微微一笑,沒有什麼不好的表現,或許對於他來說,即便陳朝在當初拒絕了他,但是他依舊對於這個少年沒有惡感,不過藏在他那張胖臉上里的情緒到底是什麼,想來也沒人看得清楚。
青衣道人也離開這裏,返回痴心觀,不過隨即痴心觀那邊便有別的道人過來。
很多大人物都離開了,比如那位鹿鳴寺的白眉老僧,也比如很多別的人物。
有些事情談好了,有的事情還沒有開始談,不同的事情需要有不同的人去談,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大梁朝和方外的商討還在繼續。
最開始有結果的,崇明宗的新宗地址,被安定在了蒼州境內的一座名為浮雲山的地方,那座浮雲山不算是什麼名山,根本不是太適合用來作為山門所在,但是這是方外修士和大梁朝共同的決意,而崇明山根本沒有任何的權利做些什麼,只能被動地接受。
而在這件事之前,那些被困在山中的少年終於被放了出來,然後由大梁朝的官員將他們帶着下山,他們當中大部分人都是蒼州的本地人,但其實在上山之前便過得極慘,如今即便被放出來,也很少有人覺得很高興,他們有些麻木,或者不叫麻木,叫絕望?
陳朝站在山道上,看着那些跟着人下山的少年們,沉默了很久,雲間月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這邊,說道:「他們最終的歸宿是什麼?你們會怎麼安置他們?」
陳朝轉過頭來,看着雲間月說道:「會問問他們想要做什麼,給錢也好,還是做別的也好,儘量會滿足他們,他們自然不幸,但是比起那些已經死去的傢伙,其實已經很是幸運了,當然我這樣說不是要他們就此覺得這是值得慶幸的事情,他們本來就該好好活着的,但這個世道,好好活着真的很難。」
雲間月默不作聲,只是看着眼前這個看起來不算普通的少年。
「你在山中修行,平日裏所有需求都能被滿足,所以你不會明白在整個世間,一定會有人還掙扎在淤泥里,嚮往着光明。」
陳朝說道:「我們這些武夫,也活在淤泥里,好不容易看到一抹光,便想要抓住,可你們哪裏會理解我們,只會說我們這些武夫不該修行,不該說自己也是修士。」
雲間月看着陳朝的眼睛,自然知道眼前的這個少年不會是抱怨這麼簡單,他如今這樣說,肯定有自己的訴求。
陳朝說道:「我不覺得武夫有什麼不好。」
雲間月平靜道:「所以你想借着這個機會,贏我一次,然後告訴世間,武夫也很了不起?」
陳朝說道:「武夫的了不起,不用我去說,已經證明過了,北境那麼多人,難道他們不了不起?」
提及那些在北邊殺妖的武夫,雲間月沉默了,他沒有急着說話,早些年遊歷世間,他便想着去北邊看看,只是因為很多事情,他一直都沒有能成行。
「我贊同你的說法,那些武夫很了不起,但是很顯然,天底下的人不都是我這樣的想法,所以我的看法,沒有太多意義。」
人類對於事物認知,一直都會有一個普遍看法,在這個普遍看法裏,自然是不是所有人的觀念都一樣,但會有大部分人的觀念都相同。
雲間月不是那些多數的人,他有自己的看法。
陳朝看着他,說道:「你在那裏面遇到我,不會有任何的勝算。」
雲間月也看着他,不知道陳朝想要表達什麼的他,只是說道:「我不覺得真有這麼難。」
「不過這或許是你這一生唯一有可能擊敗我的機會。」雲間月承認陳朝是個天才,但是他自己也是天才,他的年紀要比陳朝更大一些,然後他修行的年月,更比陳朝久,他的天賦也不會比陳朝差,說來說去,其實便是一個道理,那就是兩人如今站在一條大道的不同位置上,陳朝在他後面,即便是一直和他保持着同等的前進速度,也永遠不會追上雲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