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半月光景,於清風叫苦不迭,大概是因為太久沒被自己師父揍了,這一次他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格外疼,每天一次餵拳之前,他要先練拳半日,因為註定餵拳之後,便精疲力竭,渾身疼痛,動彈不得。
不過要是只挨打一次也就算了,可實際上是挨打之後,自家師父就會一隻手提起一人,就像是提小雞仔一樣,將他們兩人提着走進一間藥浴屋子,大概是有錢了,陳朝還專門找人在屋子裏砌出一個大池子,每天餵拳之後,就將兩人丟進去,任由他們打熬筋骨。
於清風照例會大喊大叫,賀良就只是默默忍受,很有陳朝當年的風範。
不過他們這一脈,打磨身軀也和尋常武夫不同,因為有那白霧加持,所以往往會在常人忍受不了的極限上,再上一層樓。
這雖說更為痛苦,但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
陳朝坐在竹樓前,在兩個弟子打熬身軀的時候,他口鼻之間溢出白霧,其實體內氣機流轉,也是修行。
身側的一間屋子門被打開,頂着一頭濕漉漉長發的寧青念走了出來,來到陳朝身側坐下,陳朝拿起乾燥布巾給自己這個關門弟子擦拭頭髮。
寧青念如今也走上了武道一途,只是三個弟子裏,陳朝對於自己這個小弟子心思最為複雜,她確實是個武道胚子,但卻偏偏是個女子,光是打熬身軀這一項,陳朝其實便有些捨不得讓她去做,可武夫一途,若是不打熬體魄,那就是紙糊的花架子。
一邊替自己這個關門弟子擦頭髮,陳朝想了想,問道:「青念,打熬身軀,有些苦吧?」
寧青念搖搖頭,「不苦。」
這兩個字,倒是一下子將陳朝本來想要說的話硬生生給卡在喉嚨里,說不出別的話。
「師父,你是想要我放棄武道一途,去修行別的?」
寧青念仰起頭,眼眸在髮絲之間,但依舊無比明亮。
陳朝替她攏了攏頭髮,坦然笑道:「有這個想法,不過你要是覺得能吃苦,不願意,那就當師父沒說。」
寧青念沒繼續這個話題,反而是開口詢問,「師父,我在武道上的資質,比起來兩位師兄來,怎麼樣?」
陳朝看了一眼屋內,聽着那已經沒了什麼力氣的喊叫聲,說道:「小於天賦比小賀好一些,小賀刻苦一些,但他們兩人的天賦加起來,都不如你。」
若是不分男女,光從天賦來說,寧青念才是那個最適合繼承他衣缽的弟子。
「那我為什麼要去修行別的?」寧青念看着陳朝,笑着說道:「師父的武道,明明在等着我來繼承啊。」
陳朝聽着這話,舉着的手在半空停了片刻,這才落了下去,放在寧青念的腦袋上,笑呵呵說道:「那以後你就要是世間最了不起的女子武夫了。」
寧青念搖搖頭,一本正經說道:「去掉女子兩字。」
陳朝哈哈大笑。
北境的邊軍終於在這個初秋的月底,來到了神都城外。
大軍入城之前,幾乎所有的北境將軍們,在城門外,看着這座雄城,都有些精神恍惚。
在北境,他們駐守了很多年,和妖族廝殺了不知道多少次,可以說,每個人都是從屍山血海里殺出來的,說是見慣了生死也沒有半點問題,所有人的心智都無比堅定,但此刻看到這座雄城,幾乎所有人都心神搖曳。
他們都是第一次見到這座雄城。
第一次見到這座大梁朝所謂的帝都。
李長嶺忍不住抹了一把臉,讓自己鎮定下來,「他娘的,也沒多高嘛。」
話雖這麼說,但他還是忍不住哽咽起來。
他想起了那些曾經的袍澤,和他一起在沙場廝殺,一起經歷生死,但是他們卻不如自己幸運,沒有看到妖族被他們擊敗,也沒有看到過這座雄城。
這一時間,自然感觸。
高懸也是邊軍長大,幾代人都是邊軍將領,這座神都,他看過畫像,但的確和畫像里的那座神都,相差還是很大。
隨着城門大開,太子殿下領着文武百官走了出來。
大軍班師還朝,若是大勝,向來有天子親迎的慣例,這一次北境之戰,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