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說:婆娑世界,一切莫非是苦。
在見到遠遠的光明在腳下的時候,張瀟晗忽然想起了這句話。
任何一個世界,哪怕是佛法的世界,也不該用一個人內心僅存的善念來懲罰這個人的,除非,這個世界本來就無善,無愛。
殺人者恆被殺之,這是張瀟晗認可的公理,但以人內心的善念來傷人,那人還何以為人?這一路而來所見的悽慘,縱然是鐵石心腸也會被熔化,張瀟晗不相信這是天帝所為,哪怕真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這一方世界既然是天帝所創造,他想要收回,也不會以這樣方式收回的。
她不敢想可又不得不想,不願意猜測可又不得不猜測,她記起前世的某一段話:能毀了這個世界的人,恰恰就是這個世界的人。
內心壓制不住的憤懣蓬勃而出,身後的巨人虛影第一次帶出表情,凰忽然張開了雙翼發出嘹亮的啼鳴,鳳凰之火沖天而起,熊熊燃燒!
成千上萬的魂魄倏地燃燒起來,剎那間化為虛無,可還有成千上萬的魂魄被鳳凰之火驚呆,在神魂的折磨與鳳凰之火的焚燒中,有的在逃竄,有的在撲火而來。
地獄剎那間成為另一個地獄,這是毀滅的地獄,毀滅一切罪惡的地獄。
燃燒的火焰映紅了整個山腹,不僅在燃燒着魂魄,還在燃燒着被丟棄在這裏的神念,一切的善與惡、罪與罰,一切的意念,都在鳳凰涅槃的火焰中焚燒着,毀滅着。
人無完人,進入到這裏的所有魂魄都有他陰暗自私的一面,相信任何一個世界也只有聖人才敢說自己不曾犯下罪孽,張瀟晗也沒有自詡她是善人,她相信要以惡制惡,但她無法對這樣的事情視而不見,哪怕這裏誕生的魂力正是她需要的。
人有所為而有所不為,有所不為之後有所為,哪怕她也曾經做過十惡不赦的事情,但是在此刻,她無法容忍她會視而不見。
她冷然地望着腳下的光亮,內心卻出奇的沒有憤怒,這本來不是她的世界,這裏的世界觀價值觀也都與原本的她不同。
她有何理由憤怒?在這個強者為尊實力至上的世界裏,她用不到憤怒。
鳳凰虛影忽然淡化收回到身體內,熊熊烈焰還在淨化着山腹內的地獄,魂魄們哭嚎着躲避着逃竄着,無主的神念也在掙扎着釋放着強烈的惡意。
這世界哪裏有「人之初性本善」,也哪裏有「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被折磨之後的神魂本能地將一切報復回去,惡念在這裏周而復始,越來越深。
火焰向上燃燒,所向披靡,但身下還有神魂出現,還有惡念產生,張瀟晗微微低頭望下去,身後的巨人虛影忽然伸手拈來。
一朵搖曳的彼岸花忽然出現在巨人手中,張瀟晗的手裏也多了一面黝黑的幡旗,那朵搖曳的彼岸花輕輕地嵌入到幡旗上,巨人的手抓住了幡旗,一抹紫氣附着在幡旗之上。
好像彼岸花的搖曳一般,幡旗的旗面也在無風自動,倏忽間就長大起來,漂浮着遮住了山口。
上無天,這山口便自成一方世界,這一方世界便有了控制它的主人,有了自己的天意。
紅艷艷的火焰被隔絕在幡旗之外,這裏,已然成了另外一個冥界。
張瀟晗鳳眼一凝,紫色巨人虛影也收回到身體內,這一連串激發兩道虛影,所消耗的靈力非同尋常,張瀟晗也內視一眼丹田,繼續抽取妖丹補充靈力,人飛快地向腳下亮光中墜去。
這是一個陣法,佈置在這處山地,一個巨大的空曠中,張瀟晗審視了下空曠所在,張開了天眼觀察,這空曠所在的四壁卻是結結實實的山體,這才將視線投入到陣法中。
這是一個巨大的六芒星狀的陣法,陣法之內靈氣氤氳,在六芒星的中心處是一個雪亮的漩渦,一個個魂魄正被那漩渦吸附,然後順着六芒星的六角飄散出來。
為了六芒星陣法轉了一圈,卻絲毫感覺不到靈氣外泄,這個陣法也似乎只有攝取魂魄的作用,張瀟晗想了想,伸手在靈獸袋上一拂,幾隻噬金蟻就盤旋着飛來出來。
噬金蟻實際上不是飛行,只是身下有極淡的靈光托扶着,張瀟晗神識驅使了一隻噬金蟻接近六芒星,正是在其中的一角上,噬金蟻撲簌簌爬入到六芒星內,六芒星內的白光忽然閃了下,陣法倏忽一變,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