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聖面色複雜地望着張瀟晗,他曾經百般勸說張瀟晗應下域主的位置,甚至許以重利,張瀟晗卻斷然拒絕,而在這最危險的時候,在九域最縹緲動盪的時刻,張瀟晗卻應下了域主的位置。
忽然他知道了,他和楚清狂都看錯張瀟晗了,張瀟晗不是用利益可以引誘的修士,他們也都沒有看錯張瀟晗,在危急時刻,張瀟晗是永遠可以信賴的。
雷聖站起來,緩緩後退一步,張瀟晗也站起來,木槿幾人全都站起來,禁制內安靜極了。
木槿無言地驅散了禁制,雷聖深深地望了張瀟晗一眼,從儲物手鐲內拿出一枚戒指,恭敬地送到張瀟晗身前。
這是一枚古樸的方戒,戒面上只有一個大大的水字,張瀟晗接過來仔細看看,那個水字映入眼帘,眼前就好像出現了大片水澤般。
圍繞在張瀟晗身邊的人在炫目的白光中都不由倒退一步,眯起眼睛,只見到張瀟晗安然站立在白光中間,白光中的她聖潔如同仙子般。
一個巨大的白色字體忽然出現在張瀟晗的頭頂,這是被域主戒指認主之後才會出現的大字,它閃耀着耀眼的白光冉冉升起,越來越大,向荒域上空飄去。
在張瀟晗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個身影,他嚴峻偉岸注視着張瀟晗,然後慢慢地跪拜下來。
張瀟晗呆呆地被籠罩在白色耀眼的光幕中,她可以看到神識中楚清狂的跪拜的身影,可忽然間,這個身影竟然脫離了她的神識,正在一步步遠離。
白光之外,域內百餘名修士站在張瀟晗之前,最前方就是雷聖,再之前她看到了什麼?她看到了白光分離出去一部分,凝聚成楚清狂的形象,他正在重複着識海內她看到的一切,他正在用世俗中最大的禮節,在緩緩叩拜。
她呆呆地看着這一切,她想要伸手阻攔,可是在戒面耀眼的白光中,她一動也無法移動,她呆呆地看到跟在楚清狂身後的雷聖,再看到雷聖之後的修士,他們都沉默地隨着楚清狂叩拜下來。
這是俗世的禮節,修士怎麼能叩拜他人呢?可她才想到這些,腦海內轟的一聲,一大堆功法忽然出現。
只一瞬的時間,這些功法就印在了記憶里,她吃驚地覺察到,這些功法竟然是楚清狂的功法,在這些功法中,她一下子就分辨出來楚清狂抵抗她時候用的法術。
楚清狂竟然將他所有的功法全都留在了這個戒面中,他在離開水域的時候就預料到這一切了嗎?
白光驀地消失,張瀟晗單獨站在水域眾多修士身前,她臉上的震驚清晰可見,這一瞬間,她終於明白了那句「域內利益高於一切」的意義。
楚清狂離開水域,便將這枚代表着水域域主身份的戒指留下了,如果張瀟晗接任了水域域主之位,而楚清狂又安然返回,為了不讓張瀟晗擔憂域主之位的矛盾,他便將自身所有的法術都留在戒面中,也就是將自身安危交在了下一任域主的手裏。
沒有人會詳細將自己所有的功法,所有的法術,所掌握的一切手段都留下來的,這就等於將自己的生命完全交出來。
張瀟晗沉默地站立了,她想起那日與楚清狂的一戰,想起楚清狂片刻的清醒,她慢慢地閉了一下眼睛。
「我,張瀟晗,今日接任水域域主之位,遵從水域規則,域內利益高於一切。」這句聲音很輕,但是在寂靜的荒域內卻傳出很遠,接着,便是咆哮般的聲音,遠遠迴蕩出去。
「域內利益高於一切!」
隨着咆哮聲,是白光中楚清狂的身影消逝,一代域主完成了他的使命般,將最後的璀璨也消失在荒域中。
張瀟晗的頭頂,那個大大的水字緩緩上浮,在極高處忽然綻放,就如禮花般化作白色光芒搖曳出去,而在極為遙遠荒域深處,一個人影忽然站立起來,好像感受到什麼一般,矚目望向遙遠的那片璀璨。
好像神智瞬間回到他的身體內,他的眼睛中釋放出片刻清明,隨即就黯淡下去,忽然他的身上散發出可怕的氣勢,隨着這道氣勢的散發,胸膛猛然一跳。
另一處遙遠所在,一位年輕俊美的女修忽然站下來,她側耳傾聽着,好像在感受着什麼,隨即調轉方向,向另一處飛遁而去。
又一處極為遙遠所在,龐大的飛舟群在飛速上前,他們並沒有感受到什麼,